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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冥:“……” 宋冥平静地噤声,平静地无语,平静地剜了齐昭海一眼:“把手拿开。” 她这一提醒,反倒使齐昭海注意到了掌心下的唇。笼在手掌心里的细腻触感,从齐队长的注意力转移过来的那一刻起,突然极努力地彰显着存在,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真奇怪。齐昭海想。 明明人是冷冰冰的,性子也冷冰冰的,嘴唇却是温热的。感觉像是压着两片花瓣。 还是会颤动的,柔软的那种。 两者奇异的反差感,让齐昭海不觉间有些出神。他不仅没有立刻松手,反而鬼迷心窍似的,在那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收获了来自宋冥的狠狠一咬。 “嘶”齐昭海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登时缩回手指。一看,上面已多出一个清晰的渗血牙印。 咬得可真不客气。 宋冥不善地白了他一眼:“人话都不懂得听,活该。” 只咬一口,已经算她嘴下留情。 宋冥不是花瓣,是蛇。哪怕花色再美,也有剧毒尖牙。他人胆敢冒犯,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宋冥说着,往旁边退开半步。 其实,她方才原本想的,只是拍开齐昭海的手。可是事到临头,为什么她受到刺激后,下意识做出的会是咬这个动作,宋冥自己也还没有找出能够解释的原因。 咬这个举动,或多或少有些逾界了。 莫名暧昧。 幸好齐昭海的神经比较粗,看样子还没反应过来。 搜查杂物间的过程中,除了发现在男死者头部形成撞击伤的柜门边角,还找到了些许零碎的物件。杂物之中,有几块玻璃碎片发现的地方,刚好在案发的柜子边上。 碎片拼合后,是大半个椭圆形的凹透镜,上面还印着点鞋底的纹路。 大概是被暴力踩碎的。 “你觉不觉得,这个玻璃片很像眼镜?”齐昭海对这个镜片很感兴趣,它出现的位置和碎裂的方式,都显示出跟这起案件的联系。他观察了一下镜片的形状: “是凹透镜,应该是近视眼镜。” 当晚应该有个近视的人,参与了这场多人斗殴。 如今社会上的近视率,高达总人口的536,要想知道参与斗殴的近视者是谁,他们需要借助点手段。齐昭海把碎镜片用证物袋收集起来,吩咐下属道:“试着查一下,这副近视镜的度数和品牌。嫌疑人如果扶过眼镜,可能会在镜片上留下指纹,也一并提取下来……” 宋冥听着这些话,脑海中忽地浮现出,林懿咏男友阮文的新眼镜。 阮文想来是个节俭的人,下午见到他时,他从身上穿的居家服到脚下踩的拖鞋都是旧的,而那副眼镜却新得格格不入。 会这么巧吗? 不过阮文的性格,全然不像是会参与群架的人。 餐吧老板心眼子多,对导致男死者段鑫身亡的事情透露少。但简副队询问的落网富二代大多数生活得过分顺遂,没那么深沉的心思,只要找对了审问方法,他们就知无不言。 “即便打斗发生时,包厢里的人基本都喝高了,但从口供里还是能拼凑出案发过程。”简尧说道:“案发当晚,段鑫让店员下药迷晕了一个女顾客,当店员要从这里把女顾客送进包厢时,突然有人冲出来阻拦,跟店员争执起来。此事被段鑫看见,冲上来帮店员。不巧的是,包厢里的几个人和段鑫正好有积怨,于是也趁醉进到杂物间里,加入了斗殴。推搡中,不知道是谁……” 齐昭海正听得仔细,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却打断了他。 “看看网上。”岳老局长的嗓音里压着怒意:“你们那个女死者窦若冰的母亲,现在正跑到大楼顶上直播自杀,声称谁敢掐了她直播间,她立刻就往下跳。你们是怎么办的案子,怎么安抚的家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给定的侦破时间只剩两天了,可救人要紧,哪怕齐昭海一百个不情愿,他们也只能把破案的事情暂时搁置一边。 猎巫童话12 万丈高楼上, 朔风怒号咆哮。强劲的风力从外向内横扫,吹得正在直播的手机摇摇欲坠。 晃动不止的画面里,是一张他们熟悉的沧桑的脸。 女死者窦若冰的母亲爬上高楼的天台,站在护栏边缘, 将手机屏幕缓缓对准自己。护栏是外层用瓷砖包裹起来的结构, 现在已经老化,质量很差, 内外的瓷砖碎块时不时地崩裂脱落。而她的脚下, 就是陡峭的万丈深渊。 不慎失足,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 自杀地点尚且不明, 齐昭海即刻根据直播中出现的建筑特征,开始分析:“看这个层高, 应该得有三四十层。但这栋楼有年头,建得早,云程市符合条件的楼栋应该不多。” 简尧拿过电脑一顿敲:“云程市范围内, 搜索到两栋符合条件的高楼, 一栋是丰佰路的启邺大厦, 一栋沙池路的阳承大楼。” 齐昭海:“排除沙池路,沙池路上没有这么多车流。” 简尧:“那就是丰佰路的启邺大厦。”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地锁定自杀地点后, 直播里的窦母开了口。齐昭海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话语。 “我女儿不是什么坏人,私生活也没有混乱。她长这么大,连男朋友都没找过一个……她是个孝顺善良的好孩子。”窦母语速徐缓,语调低沉,仿佛每吐出一个字,就耗费了她莫大的力气。然而, 音节一说出口,就被风打得支离破碎。 窦母的神态很不对劲。 倘如来替女儿认尸时候的她, 是盛满了悲痛的容器,那现在,她整个人只剩下一具形销骨立的皮肉壳子,一具麻木的空壳。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 泪水早已风干,在脸上凝结成难看的泪渍。狂风摇撼着她,撞击着她,也穿过她空荡荡的灵魂。 绝望到极处,便是空。 对世间没有任何念想的,虚无的平静。 齐昭海心下惶然一惊,因为在宋冥的脸上,他也看到过相似的神情。 樊甜恬反映:“今天上午,女死者窦若冰的身份曝光,其班上家长闹上热搜。我让网警那边帮忙查了下,窦母在之后的不到24小时内,也收到了大量私信轰炸,来自网友的人身攻击,占到了其中的九成……” 这些人诋毁女死者还嫌不够,连她的母亲也不肯放过,让她的丧女之痛雪上加霜。 窦母可能是因此崩溃的。 “既然地址已经确定下来,我们马上出发。”齐昭海迅速投入行动:“直播自杀这件事一分钟不解决,不仅我们破案的时间就少一分钟,女死者的母亲也会一直处在危险中。” 要救人,还是要到现场干预。 丰佰路的启邺大厦,已密密麻麻围了不少看客。 有真心担忧的,也有来凑热闹的,分不清在人群中各占多少比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手里都拿着观看直播的手机,竭力抻长了颈子,仰着头,去望高楼顶端那颗小得不能再小的人形黑点。 “我的女儿和网上说的不一样,她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窦母没有看一眼手机屏幕,也不在意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她只专注地低着头,望向脚底下车水马龙的大街—— 她即将跳下去的地方。 仿佛这个垂直陡峭的深渊,对她有某种强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她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