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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别的问题吗?”阿音脆生生地问。 沈知薇轻抿唇,继续说了几件事情。 阿音听完,皱了皱小小的眉头:“这些你都解决不了吗?如果你只有这点能力,怎么在内阁待下去。” 沈知薇怔住了,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她是被一个三岁幼儿训斥了吗? 但因着阿音身上的明黄龙袍,沈知薇忙跪下请罪,并且陈述了她早想好的解决办法。 阿音听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其实已经有办法了,只是需要朕的一句话,你去做吧。” 沈知薇离开思音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敢把阿音当做一个受操控的傀儡少帝。 她在阿音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庞大的、智慧的、杀伐果决的影子,陆酩的影子。 阿音处理完这几日的奏折,小手上沾满了朱红色的墨迹。 绿萝端来水盆,替她净手。 阿音洗干净手,走出了大殿。 雪还在下。 阿音扑进雪地里,打起了滚,玩乐的时候,就像个纯粹天真的孩子。 绿萝怕她染上风寒,忙将小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阿音穿上披风,越过绿萝,看见了石阶上的三个雪人。 她盯着牧乔捏出的那一个披着黄色银杏叶的雪人,忽然陷入沉思。 “娘亲还没醒吗?”阿音问。 绿萝摇摇头,面露愁色。 阿音想了想,走进了牧乔的寝殿。 牧乔并未睡沉,听见阿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 阿音扑进她的怀里,和她盖着同一张被衾。 阿音覆在牧乔的耳边,小声地说:“娘亲,我知道雪人没死。” 牧乔一愣,将阿音抱起,和她对视:“你说什么?” 阿音抿抿嘴:“我有一次偷听到他和沈凌讲话,说要去鬼谷……” - 鬼谷为了防止外人打扰,机关重重。 但牧乔没有耐心去解开重重机关,她有一支三十万人的军队,足以开山填海。 她迫切想要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牧乔在这个破山谷里找了十日,用尽各种的办法,也没有找到鬼谷的入口。 谷外不太平,鸟兽忙着逃命,谷内的鬼师也稳不住了,找到了罪魁祸首。 鬼师对陆酩道:“你再不去见她,鬼谷百年积累就要被她毁于一旦。” 陆酩望着谷外飞出的惊鸟,眸色沉沉。 在牧乔炸了烧了山谷之前,鬼师派弟子接引她进入鬼谷。 牧乔在清净台见到了陆酩。 清净台正对鬼谷的无底深渊,今日起了大雾,好似被云海笼罩。 陆酩置身于台中,仿佛不是尘世的人。 牧乔走进清净台,她看见陆酩坐在一辆机关舆上,轻描淡写问:“残废了?” 陆酩看一眼他的双腿,不咸不淡道:“差不多。” 牧乔笑起来:“活该。” 陆酩并不回应她这一句,很快,他重新看向牧乔,问:“你的腿好了?” 他的观察仔细,注意到她的腿上没有佩戴义肢。 牧乔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说是裴辞给她治好的。 “我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惊讶?”她反问。 陆酩:“我知道你来了。” 闻言,牧乔抿起唇:“宫里发生了什么你也都知道?” “嗯。”陆酩的目光始终凝着她,发觉她好像并不欢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确实够累人的,但牧乔已经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不该高兴才是。 牧乔:“谁告诉你的?” 陆酩:“沈凌。” 牧乔皱起眉,颇为恼道:“我就知道是他!他装得真像!” 差点她就要被沈凌骗过去了,以为陆酩真的死了。 陆酩轻笑:“沈凌做事不会有纰漏。” 牧乔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质问:“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陆酩:“那不是你想要的吗。” 牧乔一向厌他,更从来不曾放心过他,只要他在,她就一直悬着心,忌惮他、戒备他,想着如何扳倒他、杀死他。 很快他就会如牧乔所愿,真的死了。 他出现与否,没有任何意义。 牧乔轻扯唇角,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你以为我想要的。” 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她想要什么。 陆酩的眉心微蹙,漆黑深邃的眸子透露出疑惑。 “那你想要什么?” 他以为他这般处心积虑,已经是为她做了最好的安排。 牧乔直直地盯着他。 陆酩瘦了许多,五官变得更加深邃立体,唇色苍白,却丝毫不掩他俊朗的面庞,反而让他身上清泠泠的气质变得更纯粹了,如月华般冷然,捉摸不定。 牧乔想了许久。 终于。 她缓缓开口:“要你。” 陆酩有一瞬间以为他听错了。 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竟然都出现幻听了。 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去回应。 “我快死了。”陆酩说。 他已经快死了,应当平静的离开,她若是想要再折磨他,他也没有力气挣扎得让她满意了。 牧乔:“有关系吗?你现在不是还活着。” 她不管陆酩什么时候死,她现在就想要他。 陆酩沉默地望着她,眸子逐渐幽沉,仿佛无垠的夜色,好像随时要将她攫取进去。 他们之间仿佛永远在争吵和撕扯,然后再欢好和纠缠,继续争吵和撕扯,再欢好和纠缠。 拥有一切的日子,让牧乔觉得寡淡,好像她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 得到一切时,一切即是虚无。 唯有一样东西,永远炽热,在和陆酩的撕扯和纠缠里,她感受着蓬勃生机。 牧乔:“你的腿还能走吗?” 陆酩:“只能走一会儿。” 牧乔看着他,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过来抱我。” 陆酩缓缓站起身,迟疑一瞬,随即朝牧乔大步迈去。 他的双手搂上牧乔的腰,俯身吻上她的唇瓣,几乎生吞般,将她裹挟。 牧乔抬起手,勾上他的脖颈,咬住他的唇舌。 血味在口腔里蔓延,混合着彼此的气息。 清净台不再清净了,旁边静立的仙鹤倏地飞远。 她和陆酩在永远不曾平缓的撕裂里,感受着对方强烈而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们都沉溺其中,永远纠缠不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