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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浓情旖旎时,秦明叩了叩门,得殿内准予,这才疾步入内。 他先看了一眼那刺眼玄色身旁的一抹粉色,其人仍是蒙着面纱,可瞧着眼底恍惚的模样,再加之那馥郁的酒味…… 秦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女子喝醉了,似乎还是自家主子故意为之。 “何事?” 姜宴卿幽幽抬手,酒壶之内的琼浆玉液淅沥泄于杯底。 “殿下,” 秦明连将视线收了回来,禀道:“顾缨已进了雪月间,那蠢货还不知殷不雪早已在离京的路上,此刻还蒙在鼓里四处搜!” 晌久,见主子只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不语,秦明斟酌三分,又问:“殿下,可要现在收网?” 话落,姜宴卿低笑一声,“你觉得顾缨是在搜殷不雪?” “卑职……愚钝!”秦明额间聚了冷汗,旋即,似想到什么,猛然抬眼道:“殿下的意思是,顾缨早已料到,也知这雪月间已布下天罗地网!他进来是为了以身为饵,诱出背后的殿下您!” 姜宴卿看着杯中澄澈无漾的佳酿,平静之中倒映出自己的面目。 白玉无害,敦厚诚善。 男子唇间勾出一抹冷笑,怪不得,那猫儿能将自己当成好人。 忽而,面色骤然阴沉,眼底杀意尽显,将如镜水面也震慑三分,姜宴卿道:“先盯着,今夜孤倒要看看这顾缨到底还有哪些是孤想不到的。” “是!” 两人的谈话毫不避讳,并不顾及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事实上,殷姝当真有心偷听,也愈发心有余而力不足,起初她辨出了进来之人是为绑过她的秦明。 也听到两人口中提及顾缨,可越至后面,她脑子愈发不清醒,似浸了水的棉花般愈来愈重。 最后,面前的矮几,远处的轻纱,笼都都现出重影。 少女摇了摇头迷蒙的头,想将这混沌尽数荡去,可摇着摇着,她觉得自己要倒下去了。 “嗯……” 她无措哼出了一声,细软的指撑在地上摩挲着救命稻草,已彻底将自己绝不能开口说话的耳提面命彻底抛之脑后。 旋即,她似看到面前赫然出现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来。 冷□□致,却又有些凶…… 少女扑朔几下迷离的睫羽,朦胧中似看到那俊脸离自己愈近了些,像黑夜里叼钳柔弱猎物的凶兽。 “你、你想干嘛呀……” 本就甜糯酥软的嗓音染了醉态,多了些妩媚的娇憨之意。 她怯怯抬手想抵开男子的逼近,却不防一把被禁锢。 暖灯流转明晖,她迷蒙听见他说了一句。 “我想杀你。” 天色被尽数的墨黑笼罩, 狂风肆无忌惮在空无一人的长巷席卷,却有身着暗色衣装的几人行于寂寥幽暗的街头。 饕风刮得商铺幡布猎猎作响, 为首的男子一双鹰眸四掠搜寻。 身后之人上前两步,道:“大人,我等已寻了大半日,还没找到小督主半点踪迹,莫、莫非……” 李钦戾目乜了一眼,“少废话!继续找,即使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话说这着, 男子眉骨不禁弯了弯,自回东厂之途遭遇刺客,小督主便消失不见, 他带着人一路搜索,最后在末巷里发现了其留下的蛛丝马迹。 然可惜的是, 那字迹已被有心之人涂抹掉关键信息。 如此,只怕是为了阻拦他们找到人, 这般看来,小督主暂时没性命之忧,但没见到人,李钦心里始终堵着巨石。 倏地,一道声音在远处喊着,“大人, 这边有情况!” 李钦眼一沉, 循声迈腿前往, 没走几步, 便见一个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太监。 李钦仔细辨认稍许,认出此人乃厂内伺候的奴才, 福有。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福有见李钦走近,连连哀求,“大人,饶命啊……” “这个时辰,你为何出现在此地?” 话音落下,只见福有瘦小的身躯颤了一颤,旋即磕巴道:“奴才瞧着小督主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后听闻说小督主路上遇袭,这才急着四处找人。” 陡然,李钦面色阴鸷下来,俶尔拔出利剑横于小太监颈侧,道:“起初我还只是有些怀疑,没想到你倒是先招了。” 东厂小提督遇袭之事半点未曾泄露,再加之寻人之际,他们不敢声张,岂是一个小奴才能知晓的? 福有难以置信面色惨白,“大人,奴才冤枉啊——” 锋锐的剑骤然抵近颈脖,鲜血淅沥而出,李钦冷冷道。 “东厂的厂狱,你可是见过的。” 如此,福有面色白了又白,却仍梗着脖子置否,“大人,奴才冤枉……奴才真的不知小督主在哪儿……” 岂料话刚一落下,自身侧现出的一把寒刀直直扎进了小太监腹中。 沉闷的利刃透过脏腑发出一道沉音,福有痛苦的瞪大了眼,似想不到真有人会出手杀他! “你干什么?” 李钦回过身,视线紧囚着身侧的男子。 男子有些干涸的唇阖了阖,没说话,旋即手起稍动,刀被利落拔出。 血自福有身上淌出,很快便浸满一地,而他痛苦嘶哑几声,便那么断了气。 寒风呼呼刮拂,带着馥郁的血腥气灌入鼻中。半晌,李钦沉着眼吩咐一句,“继续搜。” “大人!”身后之人急道:“那小儿若找不回来,最有资格坐上那位置的便是——” “够了!” 李钦喝道:“东厂而今只有一个殷督主。方才的话日后谁都不可再提,否则……” 李钦眼神射向地上那具尸体,道:“便是如此下场。” 敦厚的嗓音似自牙缝中挤出来,众人中虽有稍许异心之人,但也不敢再提,纷纷垂首,“是!” 雪月间。 待秦明退下,姜宴卿未想到殷姝不过也才喝了两三杯,便已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 粉唇间不经意溢出的一声嘤咛,直漾得人心尖有些发痒。 姜宴卿笑了一声。 这猫儿竟是连自己是个“哑巴”都忘了。 他瞧着蒙着面纱喝得醉醺醺的少女,醉意的粉已染至了那昳丽的眼尾,为本就带着些娇俏媚意的眼儿更添了些惑人。 而少女身上穿的粉色纱裙,将粉雕玉琢的人儿映衬得似百花丛中的精魅一般,如此模样,也怪不得,将那国舅爷迷的丢魂落魄。 想到此,姜宴卿眸微眯了眯,泛过杀意的幽冷光泽。 王权贵,最近日子是过得太舒畅了些。 回过神来,却见人流转潋滟水光的眼儿大胆却又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看来是要寻助了。 如是,姜宴卿大发善心抬起自己的手想扶住左摇右晃的少女。 岂料,人眼底竟是闪过怯意和抵惧,微微往后缩着。 姜宴卿也不知一团无名的郁燥是从哪里来,在少女抬起手想将自己抵开时,一把覆住,将白的莹润的手尽数控在掌心里,用了些力捏了捏,冷声道。 “我想杀你。” 刹那,风停纱止,云淡风轻的嗓音似珠落玉盘一般徐徐飘进耳朵里,可其中之意,纵使殷姝头脑也不清醒,但也听出了其中的危险和恣睢。 更看清了那近在咫尺的俊脸上的冷郁清寒。 她愣了一瞬,颤了颤迷蒙水雾的眼,可旋即又是无可抵御的晕涨扑来。 她甚至有些无力思考方才听见的是真的还是自己的臆想。 自己的手腕被猛兽的铁钳叼住,再一瞬,她觉自己的颈侧血脉也被那森寒的獠牙锢禁。 “疼……” 醉醺醺的人儿并不知此刻的危险,她双手摸索着探向颈间的铁钳,最后摸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