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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王 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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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进开从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时,满鼻子都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抬头看,日光灯亮着,窗帘也拉着,但从窗帘间的缝隙中可以看出天色依然是黑夜。杨进开对现在的时间毫无头绪,扭头四望,四面墙上都没有钟表,但自己的手机、钥匙和钱包就放在床头,而且手机还被人细心地连在了充电器上,可能是护士吧。他挣扎着翻身取过手机,现在是2月22日晚上十一点。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杨进开数次从生死边缘滑过,精神早已被榨碎成渣。杨进开奋力把冯灿从河里抱上岸,却发现王墨已经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喊了两声也没有答应。杨进开把冯灿和王墨放在一起。杨进开自己也浑身湿透,在冬日凌晨的刺骨冷风里哆嗦个不停。必须赶快暖和起来,但周围一点儿可以遮风的建筑都没有。杨进开把福特野马的一个座椅和备用轮胎卸下来,拖到车旁边浇上油箱里剩的汽油,用打火机点着。他又把冯灿和王墨两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起烤着火,虽然气味刺鼻,但宝贵的热量能救他们的命。化学篝火的热量让杨进开慢慢静了下来。同样的野马,同样的翻车,同样的火焰,虽然横跨了两个大陆和三十四年的时空,但似乎一切都充满了惊人的巧合,以至于让人无法不怀疑这一切是否真的被某种万能全知的存在安排着。杨进开下意识地环视着四周,头顶没有哪怕一点儿模糊的天光,四下也完全漆黑一片,篝火微弱的光仅能勉强把他们三个包进来,而几米外的一切依然是黎明前最无穷无尽的黑暗。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在那里。但别告诉我是什么狗屎的科学恶魔。这不科学!杨进开恶狠狠地把脚边的一块碎玻璃踢进火堆。杨进开深知自己对所谓科学的认知基本停留在了大二,但二十多年的独立生活让他坚定地相信,所有的戏法都是假的。更何况这个所谓狗屎的科学恶魔算个什么,哥以前就是靠编故事吃饭的,嘿嘿。杨进开不懂科学,但也别指望来他这里兜售纯幻想。方旻旻、直总、齐南,毫无疑问都严重低估了自己,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杨进开狠笑着,满意地把思路拉回自己掌握的区域,并很快有了收获。恍惚间,他脑子里又回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起车祸,所有他之前听说和读到的细节,不可思议的巧合让他心里原有的一些阴影变得越加可疑。突然,他一下子瞪直了双眼,并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册那!”那本笔记如果是撞车时甩出来,怎么还会被火焰烧到?十几辆警车拉着警笛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凌晨六点,太阳还没从乌云中出来,但天已经蒙蒙地有了亮意。警车一停,王探立刻指挥一群人一刻不停地去河里检查。杨进开披着毯子先问有谁带了吃的,自己已经又冷又饿几乎挺不住了。一个小护士给了他几块巧克力,他狼吞虎咽地吃了。杨进开指引王探赶紧派一辆警车去仓库抓瘦子和胖子,又把两个女人送上救护车。救护车只来了一辆,躺进王墨和冯灿之后,就没有了杨进开的位置,他只能坐在王探长车子的后排。那个给他巧克力的小护士也一定要坐进来,在他旁边给脸做简单的消毒处理。道路不好,崎岖颠簸,小护士费劲地扭着,给他的头做包扎,一个颠簸就会扑到杨进开身上,弄得她脸通红。王探长一边开车,一边一脸怒气地听杨进开讲昨晚发生的事。杨进开把自己和王墨在公寓电梯被绑架,被带到仓库,怎么见到直总和方旻旻,怎么逃脱,怎么追逐翻车,直总怎么逃走,都说了一遍。当然涉及罗江日记的部分被他小心地遮过了。“杨进开,这次算你们俩命大!”王探听完,一边拍着方向盘大声说,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杨进开。小护士也在一边偷偷地听着,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杨进开不禁觉得头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没想到王墨这么模子(1),在派出所管社区太屈才了,我得把她要到我们分局重案队来!直总这个家伙,我早就盯上他了,绝对是罗江自杀案和李鼎鼎谋杀案的幕后黑手!虽然不一定直接涉案,但肯定脱不了干系。那本笔记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藏宝图吗?竟然为了它要去杀人。”王探喋喋不休地说着,说到兴起就猛地拍方向盘。杨进开一边无语地听着,一边龇牙咧嘴地接受着包扎,心里默默地没有戳穿他。到了医院,医生迅速给三个人做了检查。王墨受伤最重,左前臂桡骨两处骨折,头部有撞伤,其他还有些小的划伤,需要住院打石膏治疗。杨进开的伤看起来最吓人,但检查下来并不十分严重,头部和右手有若干处撕裂伤和划伤,一共缝了二十六针。他的前臂和身体也有若干处软组织挫伤和擦伤,但基本上只要简单的消毒处理就可以了。医生肯定地说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冯灿情况比较特殊,身上只有些擦伤和挫伤,基本没有大碍。只是可能昨晚被冰冷的河水泡得着了凉,发起了高烧,加上警方也要求暂时留下冯灿帮助调查,于是医生也把她留了院。杨进开在伤口处理好后,又接受了一批警察的重新询问,其中还有一个市刑侦总队的中年侦查员,仔仔细细地把所有经过都询问了好几遍。等杨进开终于可以疲惫不堪地睡过去,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这一觉睡了个葫芦,到了晚上十一点才醒。杨进开感觉脑袋和右手掌的伤口仍在疼,但基本上已经不怎么厉害了,肚子却饿得很难受。他正准备按护士铃,突然门被小心地推开了,那个在车上给他包扎的小护士走了进来。“咦,你醒啦?”“啊,饿醒了,你兜里还有巧克力吗?”小护士一下子脸红了,“现在医院没饭了,我们自己在值班室里一直有备货,我去给你拿点儿。”“那多谢了,最好有点泡面什么的,不要都是甜的。”杨进开补充说道。小护士点点头跑了出去,又马上探头进来。“噢对了,那个王探长刚才又来了,本来要来见你,我看你睡了就没让他进门,他就先去其他房间了。我去告诉他一声你醒了。”杨进开笑着点点头说好,小护士脸一红把门关上跑走了。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噔噔噔的皮鞋踏步声。王探还是没有敲门,推门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攥着他自己的那个记事本,一边走一边使劲揉着眼睛。“终于醒了啊,杨进开,你这私家侦探这次摊上的案子可大了,又是一死数伤,还闹了绑架警察。连803(2)都派老法师下来了。唉今天可真累死了,你小子倒是睡得好,我又是一整天没怎么合眼了,刚从外面跑回来。”说着,王探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折叠椅上,巨大的身体把椅子压得嘎吱嘎吱响,却忍不住地打着哈欠。“王探,直总抓住了吗?”杨进开顾不得王探语气里的刺,迫不及待地问。“抓住个头啊!我正想来问你呢。”王探一句话就让杨进开希望破灭了,“我们一早就去查了圣光科技公司。这家公司生意做得很大,在亚洲很多国家都有分支,各种关联交易涉及的公司就更多了,而且还和很多基金会、大学什么的有联系。经济调查科还在查,但我估摸着最后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闵南理工大学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圣光科技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方旻旻。这个女人不简单,是个惯犯了,各种各样的案底比她家里的名牌套装都多。十五岁前就因为扒窃和入室盗窃被多次拘留过,五年前在浙江还因为诈骗被起诉,但是后来又撤诉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犯罪记录,之后就突然跟变了性子一样。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案底就不说了。那胖子叫李鑫,瘦子叫张光民,这俩也都是惯犯,在全国各地都有多次暴力犯罪的案底,瘦子早年好像还因为参与什么邪教被劳教过。“小毛贼就不说了。查直总时却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麻烦——根本查不到直总这个人,仿佛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样!圣光公司的很多员工倒是都听说过这么个直总,但从来没有在公司见过他。我们再仔细一查,事实上直总从来没有出现在这家公司任何一页注册信息里,股东名单、员工信息表、工资单、报销凭证、年会合影……我们都查遍了,什么都没有!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究竟是不是他们公司的,还是只是方旻旻私人的朋友。什么照片、住址、名片、身份证复印件,都没有!我们现在连直总真名叫什么都不清楚!如果不是你和冯灿说亲眼见过这个人,我们甚至无法肯定这个直总是不是真的存在!“可惜,车祸现场也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撞毁的野马和宾利都是注册在圣光科技公司名下的,野马里只有些女性化妆用品,后备厢里有个健身包,估计是方旻旻私人的东西。宾利副驾驶位的血迹我们提取了,的确属于男性,但DNA比对没有发现任何记录;车子后备厢里有一套高尔夫球具,还有汤臣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徽。本来以为是个好线索,但查过去发现,虽然的确有人会用这张卡偶尔来打球,但这是一张机构会员卡,也是圣光科技公司的,任何个人信息都没有登记,所以这个线索还是断了,妈的。“你手机已经在你这里了吧?冯灿的手机在车祸里损坏了。可惜的是没找到直总的手机,方旻旻的手机在车祸里也彻底损坏了。情报队还在修,但估计也找不回什么信息。对了,你提到的那本齐南笔记在现场没有找到,很可能被直总带走了。“所以我又赶紧跑回医院,想看看这边还能有什么线索。那个瘦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仍然昏迷不醒,以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用吸管喝粥了,王墨这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胖子倒是醒了,但人嘠了吧唧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刚才又问了冯灿和王墨,王墨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冯灿嘛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估计醒了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唉……”杨进开听着也一阵头疼,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王探,李鼎鼎之前给我发过一张偷拍的直总照片,在我手机里。”说着他取过手机,把照片调出来拿给王探长。王探长眯着眼睛一看,脸上一喜,转眼又难掩落寞神情。“唉,光有照片也不管用啊。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你发给我吧,我让弟兄们发给各单位协查一下。”杨进开又问了王探长冯灿和王墨的房间号码,王探告诉了他,又补充说:“王墨那儿你暂时不要去,她老爹还在这儿。她爹也是老刑警了,听说你连累了他闺女,本来要来打断你的腿,好几个人差点没拉住。后来王墨告诉她老爹是你救了她,才好不容易劝住的。嘿嘿,王墨这朵嫩警花竟然插在你这堆老牛粪上,上次竟然还骗我。”杨进开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王墨老爹也是本市警察他是知道的,而且还知道王墨的性格就是完全遗传自她老爹。他提醒自己可能远远没有逃离危险,一定要注意住院安全。王探说完后,站起身准备走了。这时几个小护士相互推搡着推门进来,看到王探长还在,似乎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有几个人排队走到杨进开床前,把一杯泡好的方便面和一盘切好的香肠火腿冷盘放在桌上。其中一个小护士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确定能自己吃吗?需要喂你吗?”杨进开敏锐地觉察到来自房间内某个方向的无形压力,赶紧笑笑说不用了。几个小护士又推搡着出去了,一出门就传来几段低低的说笑议论声。“原来真的有私家侦探啊。”“是啊,我也第一次见,感觉好酷啊……”“真酷。”王探扭头看着杨进开,一脸的怨恨和愤怒,“我堂堂人民警察饿着肚子办案,你这灰色职业从业者,还被揍得跟猪头一样,怎么竟然会有小护士给你泡面!?”杨进开无奈地笑笑。王探探身从冷盘里抓了一把火腿,看了一眼,越加怒火中烧,声音都在颤抖:“而且还是纯火腿!”他狠狠地一下塞到自己嘴里,瞪了一眼杨进开,大步拉门走了。杨进开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火腿方便面,连汤都热热乎乎地喝了个精光。但他还是觉得没吃饱,可能就缺那一把火腿。杨进开本来想按护士铃再要点吃的,顺便和小护士们调笑几句,转念一想又算了。他溜下床,在病房里简单寻觅了一番,没有找到自己的衣物,索性光脚出了门。走廊里温度很低,杨进开光脚踩在地面上,更感到凉意沁人。走廊空空荡荡,天花板上映着淡淡的灯光。他的房间位于走廊中间,几乎正对着电梯间。据王探说,冯灿和王墨的病房都在自己左边,其中王墨就在隔壁;而胖子、瘦子的房间都在右边。所有的病房都关着门,只有右边最尽头开着门亮着灯,里面隐约传来几句女孩的谈笑声,估计就是护士值班室。杨进开同时注意到,电梯间正对楼层电梯的墙边并排摆着两把折叠椅,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警察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低着头看手机。听见杨进开开门,抬起头看了一眼。杨进开笑笑指指隔壁的房间,他点了点头,又低头把视线放回自己的手机上。杨进开蹑手蹑脚地绕过王墨的病房,找到冯灿的房间,轻轻推门进去。这间病房的格局和杨进开的那间一模一样,也亮着淡淡的灯。冯灿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正在沉睡。额头上有几道淡淡的划痕,床边挂着几只输液的瓶子,导液线插在冯灿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上。杨进开轻轻地走过去,坐到冯灿床边,低头静静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自从杨进开见到冯灿的那一刻起,就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仿佛天生带有某种深刻的忧伤和神秘的光晕,同时,瘦弱的身体里隐藏着坚硬如铁的内核。杨进开清楚地知道,她告诉自己的故事里肯定藏有谎言,但到底是哪些地方他现在无从判断。在杨进开送她回家那天的地铁上,冯灿在拥挤的人群里无力地把头倚靠在他胸膛的时候,是杨进开觉得她最接近于袒露真实自我的时刻。虽然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但杨进开相信这个时刻已经不远了。当时冯灿柔弱头发的触感,依然印在杨进开的胸口。杨进开伸手探了探冯灿的额头,觉得还有些发烧。这时冯灿醒了,眼睛慢慢地睁开,似乎没认出杨进开,又或者认出来但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冯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抓住杨进开的肩膀。“我们快去!一定要阻止他!再晚就来不及了!”冯灿的声音透出疲惫时强打精神的无力感。“别着急,先躺下,慢慢说。”杨进开动作轻柔地帮冯灿重新躺下。冯灿还是死死地抓着杨进开的手,眼里充满恐惧,“杨先生,必须阻止直总,再晚就来不及了!”杨进开把床头的一杯水递给冯灿,“喝口水慢慢说。从头告诉我。”冯灿喝了一口水,似乎心情平复了些。她慢慢开了口,手始终紧紧地握着杨进开的手,杨进开也没有抽回来。“有些我今天已经跟警察说过了。前天晚上接到你电话之后,直总第二天就带人找上了我,威胁让我去拿回笔记本,再继续帮他搞自然智能的研究。我拒绝了,他们就用酒精把我迷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王探长说是你……和一个女警官救了我……”冯灿扭头看了看杨进开,又低下头,把手也收了回来,低声说。杨进开暗暗有些失落,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这个笔记本,还有什么自然智能原理,说到底也仅仅是个学术研究罢了,为什么直总会为了它杀人呢?”“因为直总他是个疯子。”冯灿眼里露出惊恐的神情,身体也一下子绷紧了,“因为直总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下面这些话我没有告诉警察,因为对于不了解自然智能原理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荒诞,即便是我说了,我肯定也同样会被认为疯了。“直总,这个人是个谜,谁也无法真正了解他到底是谁。据说他和齐教授早在很多前就认识了。我听齐教授讲过,很久以前,直总曾经和齐教授讲起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他生长在一个小山村,从小好像什么都干过,洗碗、技工、传销,二十多年前全国流行气功的时候,还在什么地方冒充过一阵气功大师,后来被判了刑。再后来……应该是在股市的第一波牛市狂潮里,他赚到了很多钱,然后以前的那个身份就消失了,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直总,是个说话很直、做事很直的生意人,而且非常慷慨地资助了全世界很多高校的科学研究。他有非常多的钱,能做非常多的事。“因为拉项目研究赞助,齐教授认识了直总。直总一接触到自然智能这个项目,就深信这个课题能带来巨大收益,所以一直毫无条件地支持齐教授的研究。“但是齐教授慢慢感觉出了不对,直总对于自然智能原理的期待,远远不能用投资者对学术项目成果的期待来解释。在一次深入的谈话里,齐教授终于意识到,直总真正感兴趣的,是自然智能原理将揭开链接在人类智能和宇宙万物的智能之间的秘密,掌握了这个终极秘密,人将可以彻底地掌控万物,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所以后来齐教授不停地向直总解释,自然智能原理就算完全完成了,也仍然仅仅是个非常基础的科学原理。虽然它的确意味着人和宇宙万物之间存在智能交互的无限可能,但和将人变成神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肯定无法立刻得出任何实用性的成果。但直总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幻想。“齐教授得了脑瘤后,开始有意无意地阻碍这个课题的研究,我猜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直总。最后他终于跟直总决裂了,直总就抛开齐教授,直接找罗江和我继续研究下去。那个时候罗江和我并不完全了解直总的目的,而且即便了解了,估计也不会改变什么吧。罗江是个纯粹的科学天才,对他来说能继续研究比什么都重要,揭示宇宙终极真理本身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意义,而我虽然模模糊糊地觉得直总的想法有些古怪,但对终极真理的追求,让我也无暇考虑研究之外的事情。“直到昨天,直总找到我,让我……让我去找你骗来笔记,我才真正意识到他真的是疯了,为了这个课题不顾一切。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还要杀人……“现在直总已经拿到笔记,他唯一还没到手的就只有那组关键参数公式了。有了参数公式,直总就掌握了所有通向自然智能原理的钥匙,直总将成为这个宇宙终极真理——真正意义上的M理论的创造者。”杨进开不解地摇摇头,“可直总的梦想不是要成为神吗?即便他真的得到这个原理又怎么样,你难道真相信自然智能原理可以让人成为神?”“我不相信,但是我也无法相信自己。”冯灿的脸上带着一丝忧伤的笑容,这样的似乎带有神性的笑容同样出现在过那趟拥挤的地铁里,这让杨进开心碎。“大三开始,我就跟着齐教授研究自然智能了,已经快十年了。但直到现在,我依然膜拜自然智能原理的伟大,我能看到的甚至远远小于沧海一粟。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才是宇宙的终极真理,真正意义上的囊括世间万物。它就像一盏探照灯,在它的光芒之下,宇宙中的一切都不应该再有秘密,所有的秘密都会像一本打开的书,呈现在自然智能原理掌握者的手里。它的可能性是无限的,远远超过人类目前对世界的认知。“智能是整个宇宙的产物,单一的人类大脑的智能只是整个宇宙大智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它无比地脆弱、低效而又不稳定。如果自然智能原理真是通向整个宇宙智能的钥匙,那它决不能由一个本质上疯狂的人来掌握。直总如果真的得到了它,就像一个七岁的男孩在汽油海洋里得到了火柴,而整个宇宙都浸在其中。“人类如果掌握了它,究竟可以做什么?移山填海?点水成油?逆转时间?创造轮回?会不会真的成为神,甚至超越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一定得不顾一切地消灭哪怕最小的一丝可能。“前天直总威胁我继续帮他做研究的时候,告诉了我他下一步的计划。本来他和罗江已经准备启动一系列的巨量数据采集实验,但罗江的死让这个计划破灭了。不过罗江还在南洋理工大学读书的时候,曾无意中得到过类似的数据组,并且最近才发现,当时的结果竟然意外保留了下来。所以这成了直总最好的机会。他说过会先带我去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拿那组数据。这虽然不是关键参数公式本身,但也只剩一步之遥了。“接下来,直总只需要找个可以处理巨量数据的地方,就能很快得到关键参数公式。到那个时候,自然原理就会彻底落在直总手里,一切就都太晚了。“所以,我们最好的机会就是抢在直总之前拿到数据。直总给我看了罗江的那篇日记,里面只是粗略地记着,去年年底,有个叫LNP的人联系罗江,说他之前留下的那批资料被无意中保存了下来,现在在他那里。日记里没有说明LNP是谁,所以直总计划去罗江原来所在的南洋理工的物理学院去查,但其实我知道LNP是谁,我一定能抢在直总之前拿到数据。“直总已经为我办好了签证和机票,就在明天中午。可经过昨晚的事,我相信直总肯定已经提前出发了!这事没办法求助别人,我担心直总在警察内部也有内应,但我必须尽快赶过去阻止他!进开,求求你,想办法帮我离开医院,好吗?”冯灿紧紧地抓住杨进开的手,眼里噙满泪水。“不,我不会让你去的。”杨进开摇摇头,凝视着冯灿的双眼说。冯灿急得想要再说什么,杨进开接着说:“我和你一起去。”冯灿一下子愣住了,接着眼泪涌出,“杨先生,你不需要为我这样做……”“不,不只是为你。直总这个混蛋从一开始就耍了我,昨晚还差点要了我的命,让他这么跑了,我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而且这家伙还是个疯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险。这次抓到他,一定要他好看!“我这里还有齐教授给我的存折,里面有足够多的钱。而且我之前加拿大的签证还没有过期,我记得用转机机票无须签证就可以在新加坡停留96小时。我们一定要在这96个小时里阻止他,抓住他!就这么定了。”“杨先生!我……”冯灿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到杨进开的手上。杨进开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用力抑制住探身去吻冯灿的冲动。他干咳了一下说:“明天一早你就准备好,带上所有东西,穿得暖和点,等我招呼。”杨进开狠下心,起身离开了房间。那个小警察还坐在电梯对面看手机,两个人相对点点头。杨进开走过王墨的房门,侧耳听了听,没有声音,也许睡着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杨进开着实给吓了一跳——王墨正叉着腿坐在他的床上,对他夸张地冷笑。王墨穿着一身住院服,头发又扎回了兔子尾巴,不过额头上贴着纱布,左胳膊依然被纱布绑着挎在脖子上,这反倒比往日多了一丝更现实的威慑。“大半夜的跑哪儿去啦?”王墨说着,对着床头的方便面和冷盘盘子一努嘴,“我刚才要吃方便面还要不到,看来还是你和小护士们处得温馨啊,杨进开。”杨进开挣扎着一咧嘴,“哎我可没去护士室。本来想去看你的,王探让我别去,说是你爹还在。”王墨脸一红,光脚一踢床边的椅子,“这老头子净给我在这儿添乱!来了就吵吵嚷嚷的,吓得护士们都不来了!”这不能全怪你爹,所有小护士都已经知道有个暴力女警倒剪双臂还重伤两名亡命歹徒的故事了,敢去看你才怪。杨进开心里嘀咕,嘴上当然不会说出来。他走过去并排和王墨坐在一起,抬手撩开王墨头发看了看伤口,又轻轻摸着已经打上石膏固定的左臂,“好点了吗?还疼吗?”王墨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疼了,但是心里越想越是后怕。昨天真是好几次差点就死了。”说着王墨突然把头猛地扎在杨进开怀里,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使劲扭动着头。杨进开心疼地把王墨的脸捧起来,脸上鼻涕眼泪都混在一起了,眼睛都睁不开,一边吸溜鼻涕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说:“人家还没升副主任科员呢!要是死了就太亏了!呜呜呜。呜呜呜……”杨进开险些没笑出声来。从床头柜上拽过几张纸巾,费劲地给她擦干净,又给她擤了鼻涕。一边擦,王墨还在吭哧吭哧地说:“我爹刚才还问我为啥私自把手铐警械带出警局,吓得我什么都没敢说,差点露馅。都、都怪你!”“别瞎想了,咱们肯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头把案子破了直总抓了,凭你断的这个胳膊,怎么着也得分个三等功啊!”“别骗我了,我爹和王探都跟我说了,说我冒失冲动,搞了个一死二伤,还险些伤及无辜群众冯灿,还让主犯给跑了。要是×××会议结束前抓不到人破不了案,就给我处分。可王探那里似乎一点直总的线索都还没有!” 说着,王墨鼻子一皱又要哭,突然一下子停住了,瞪着眼问杨进开,“你刚才是不是去找冯灿了?关于直总有新情况吗?能不能抓住?”于是杨进开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冯灿的计划告诉了王墨,最后又说:“王墨,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彻底阻止直总,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相信我。”王墨听了立刻蹦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好!反正你们俩都不是警察,都是个人身份,私下里抓住直总给我好好教训一顿!幸好冯灿没说出去,一跟国际刑警什么的打上交道,不折腾几年连个小毛贼也抓不回来。哎真想跟你一起去啊,可惜我们出个国还得审批唉。哎哟疼……”说着猛地一拍大腿,又疼得一咧嘴。杨进开搂住王墨的肩膀,正色说:“王墨,我现在迫切需要你帮一个忙,为我做一件事。”“为了抓住直总,做什么都行!”“好!”杨进开又坐得近了点儿,贴紧王墨,清了清嗓子,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说,那个,嗯,我问你啊,你爹还在隔壁是吗,什么时候走?”王墨扭过身子,右手不由自主地捏紧自己病号服的领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杨进开,“杨进开,你说你怎么什么情况下都能冒出贼心呢?”“误会,误会。”杨进开展开一脸心虚的微笑。(1)上海方言,表示本事大或者够义气的褒义词。(2)“刑警803”,上海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的代号,因其门牌号为中山北一路803号而得名。这个代号已经成了总队最著名最有传奇性的象征。所以后来虽然经过多次整修,总队现在的大门实际已经开在汶水路上,但门牌号码依然是中山北一路80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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