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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瓶伏特加见了底,母亲在楼上,突然剧烈咳嗽。我心里一紧,方跃起又跌下。酗酒数月,我的身体浑似条破麻袋,软,疲塌,储存不下半点精气神。
好在有玉凤。丢了厨房里的活儿,急急忙忙上楼去,一边擦拿过锅铲的手。这平头正脸,身子小小的保姆,竟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
原本不是这样的。原本。
三个月前那场空难,日本成田机场,坠落的飞机上有我妻阿美,大儿朗朗,小儿明明。本来还有我,因为一早答应了他们的,要是朗朗能以第一名高中毕业,就全家旅行以示庆祝。结果,俗务缠身我未成行,惹明明大伤心,指控我说话不算,必然变成胖子----他五岁,刚从奶奶那里学了食言而肥这成语。
言犹在耳,他天真眼泪似还濡湿在掌心。
可是我生命里的一切美丽的,依恋的,怎么刹那成了飞灰。
手指活生生抠进自己体肤里去,掐出殷红的血,敌不过心上火烧似的焦窒。
一刀子本可以成全自己痛快,但近九十的老母犹在堂,不能舍。撑几日已不济,登张广告招保姆,玉凤走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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