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第二部 荒野侦探 1976—1996 (第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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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马德奥·萨尔瓦铁拉,委内瑞拉共和国街,宗教审判广场附近,墨西哥城联邦区,1976年1月。

亲爱的小伙子们,我说,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进来吧,别有什么拘束,他们鱼贯而行来到厅堂,或者说更像摸索着进来,因为厅堂里很黑,灯泡烧坏了,我没有换(到现在都还没换呢),我走在前面,欢快地跨进厨房,取出两瓶苏西达斯牌的梅斯卡尔龙舌兰酒[1],这个牌子的酒只有奇瓦瓦州生产,当然是限量流通,每年我都通过邮递收到两瓶,直到1967年才中断。我回去时两个小伙子正在大屋里看画、翻书,我忍不住又说了一遍他们来看我,我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谁给的地址,小伙子们?吉尔曼、曼努埃尔,还是阿克莱斯?他们听了不解地望着我,其中一个小伙子说是李斯特·阿苏比德。坐呀,我说,找个地方坐下,哈,我的朋友吉尔曼·李斯特·阿苏比德,他这个人是不会忘了我的,那老家伙还那么大块头、魅力无比吗?小伙子们耸耸肩说没错——他的块头肯定没有缩,对吧?可他们齐声说,缩了——我说我们来尝尝这瓶梅斯卡尔龙舌兰酒,我递给他们两只杯子,他们坐在那儿瞧着酒瓶,好像怕从里面蹦出一条龙来,我笑了,可我不是嘲笑他们,纯粹是因为开心而笑,只要有他们坐在这儿我就开心极了,后来一个小伙子问,不知他们听对了没有,这酒是不是真的梅斯卡尔,我把瓶子递给他们,仍然大笑着,我知道这个名字会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我往后退了一步,想好好瞧瞧他们,上帝保佑,他们可真年轻,长发披肩,手里拿着很多本书——这些书能让人回忆起多少往事啊!——这时一个小伙子说你肯定这东西不会要了我们的命吧,萨尔瓦铁拉先生?我说你所谓的要命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健康的精华,生命之水,别怕,喝了吧,为了示范,我给自己的杯子斟满酒,又倒出一半递给他们喝,起初两个淘气鬼仅仅润润嘴唇,后来酒性慢慢发作了,他们这才像男子汉般痛饮起来。嗨,小伙子们,怎么样啊?我说,其中一位,那个智利人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叫苏西达斯的梅斯卡尔酒,我听了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放肆,墨西哥至少有二百多种梅斯卡尔酒的牌子,想全知道它们可太难了,你要不是这儿人的话就更不可能,当然了,这孩子没想到这点,另一个说挺好,然后也说我没听说过这牌子,我只好告诉他们,据我所知,这个牌子的酒已经没人做了,工厂已经倒闭,或者烧毁了,或者变卖成了替雷弗雷斯科斯·帕思库尔供应酒瓶的基地,或者新老板觉得这个名字销路不好。有半晌我们谁也不说话,两个小伙子站在那里,我坐着,小口啜饮着苏西达斯,心里在想谁知道什么原因不做了。后来,其中一个小伙子说,萨尔瓦铁拉先生,我想跟您谈谈塞萨雷亚·蒂纳赫罗。另一个说,还想聊聊那份叫《卡沃尔卡》的杂志。这些孩子啊。他们的脑袋和舌头好像是互通的。谁要起个话头,中途打住后另一个又会捡起话茬或者想法继续说下去,好像是他自己开的话头。说到塞萨雷亚的名字时我抬眼望着他们,感觉目光透过一张纱布帘子,准确地说是外科手术用的那种纱布,看着他们,我说别叫我先生,孩子们,叫我阿马德奥好了,朋友们都这么叫我。他们说,好的,阿马德奥。他们又提起塞萨雷亚·蒂纳赫罗的名字来。

佩尔拉·阿维莱斯,列奥纳多·达·芬奇街,米克斯科阿克区,墨西哥城联邦区,1976年1月。

我想谈谈1970年。我是1970年认识他的,在波尔维尼尔,那是塔里斯曼的一所高中。我们两个曾在那儿同学过一阵子。他是1968年进校的,刚到墨西哥不久,我是1969年进校的,可我们直到1970年才认识。由于种种原因我们都辍学了一段时间。他是经济上的原因,我想,我呢,是因为内心的骚乱。不过,后来我又复学了,他也回去了,或许是父母打发他回去的,于是我们就认识了。那是1970年,我在班里年龄比谁都大,我已经十八岁,按理说我该上大学,而不是还在高中晃悠,可我却还在波尔维尼尔待着,一天早晨,新学年刚刚开始,他出现了,我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不是新生,有一些朋友,比我小一岁,尽管还留了一级。那时他住在林达韦斯塔区,但几个月后就跟父母搬到那不勒斯区了。我跟他成了朋友。最初,我要鼓起勇气才敢跟他说话,我经常看他在院子里踢足球。他喜欢玩儿。我常常在楼梯上观察他,心想他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孩。高中禁止留长头发,可他却留着。他踢足球时就脱掉衬衫,光着胸膛玩儿。我觉得他很像刊登希腊神话故事的杂志上某位希腊神的样子,别的时候(在课堂上,好像要昏昏欲睡时)又像个天主教的圣徒。我能经常看着他,我觉得这就够了。他的朋友并不多。当然,他认识很多人,他跟每个人都嘻嘻哈哈地周旋(他总是笑声朗朗)、开玩笑,但他的朋友寥寥无几,说不定一个都没有。他在学校表现不佳。化学、物理的成绩很惨。我很吃惊,因为哪门课都不太难啊。只消稍微用点心,略微下点工夫就可以考过去,不过,他几乎从不用功,没准压根就不学,在课堂上,他的思绪信马由缰。有一天,他向我走来,我正在楼梯上读洛特雷阿蒙的书,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波尔维尼尔的老板是谁。我惊讶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我张大了嘴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我的脸都扭曲了,没准浑身战栗不已呢。他依然光着胸膛,一手拿着衬衫,另一只手提着背包,那个沾满灰尘的背包里塞满了笔记本,他唇间带着一丝笑意望着我,我盯着他在风中或者午后的空气中(这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迅速吹干的胸膛上的汗水,这时大多数课都上完了,我不知道自己还在学校干吗,也许在等待什么人,某个朋友,尽管这不大可能,因为我也没有多少朋友,也许我就是想待下来看他踢足球。我记得天空很明亮,带点湿漉漉的灰色,空气有些冰凉,或许是我自己感觉很冷。我还记得当时惟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远处的脚步声、无言的笑声,学校空空荡荡。起先他可能以为我没听清他的话,又问了一遍。我不知道这所学校属于谁,我说,我不知道有没有老板。当然有老板了,他说,是主业会[2]。他一定认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因为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主业会是什么。一个与魔鬼结盟的天主教组织,他笑着说。这时我明白了,我告诉他我不是很关心宗教,我知道波尔维尼尔是所教会学校。不,他说,关键是由教会的哪个门派控制:是主业会。什么人会加入主业会?我问。这时他在我旁边坐下,我们聊了很长时间,让我尴尬的是他始终不穿上衬衣,天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我记得他第一次谈话时说到了自己的父母:他说他们很天真,他也很天真,他可能还说他们(他和他父母)都很傻,而且为现在才发觉这所学校归主业会而内疚。你父母知道这里由谁管吗?他问我。我母亲去世了,我说,父亲不知道或者不关心这个。我也不在乎,我补充了一句,我一心想上高中,然后再上大学。你将来上大学想学什么呢?他问。我说,文学。这时他告诉我他也写东西。真巧,我说,我也写。总之我们就谈了这些。这种聊天没多大意义。当然,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我已经十八岁,他刚满十七岁。他从十五岁开始就生活在墨西哥了。有一次,我邀请他一起去骑马。父亲在泰拉克斯卡拉有点儿地,还买了一匹马。他自称是个不错的骑手,我说这个星期天我要跟父亲去泰拉克斯卡拉,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同去。那一带农村太荒凉了。父亲盖了一间泥草屋,那儿全部的东西就这个了,剩下的无非是灌木和泥土。我们到那儿后他带着一丝微笑环顾了周围,仿佛在说,我知道这儿不会是一个迷人的牧场或者开阔的草原,可是这已经够大了。可我还是对父亲的这块地有些难为情。另外,这里没有鞍子,邻居们替我们养着马。父亲出去牵马时我们在平地上随便走了一阵。我想谈谈我读的书,我知道这些书他肯定没读过,可他几乎不听我说。他边走边抽烟,四周的景致差不多。最后,我们听到父亲的小车鸣喇叭的声音,接着那个替我们养马的人来了,他没有骑着而是牵着缰绳过来。我们回到小屋时父亲已经跟那人乘小车去办事儿了,那匹马系在那儿等着我们。你先骑,我说。不,他说(显然,他的脑子在想着别的事情),你先来吧。我不想再争,骑上马,起步就直接小跑了。我回来时他正坐在地上,靠着小屋的墙吸烟。你骑得不错,他说。接着他起身向马走去,说不习惯骑没有上鞍子的马背,可他一跃而起上了马背,我给他指了指路,告诉他沿着那个方向过去有一条河,或者说那只是一道干涸的河床,然而下雨的时候会溢满河水,而且非常漂亮,接着他便飞驰而去。他骑得极好。我本来就是个不错的骑手,可他跟我不相上下,说不定比我更出色,我不知道。我觉得此刻他骑得比我好。奔跑时不起一丝尘土是很难的,他紧紧贴着马背飞奔,最后淡出视野。我等待的时候数了数他扔到小屋外的烟蒂,弄得我也想学抽烟了。几个小时后,我们乘着父亲的小车回家,他坐在前面,我坐在后面,他说没准我们这块地下埋藏着金字塔呢。我记得父亲把正在凝视路面的目光掉转过来盯着他。金字塔?没错,他说,这里地下深层肯定埋藏着大量金字塔。父亲什么也没说。我问他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念头。他没回答。我们又聊了些别的事,但我始终琢磨着他为什么要提到金字塔。我一个劲儿地想着金字塔。我一直在想着父亲的那片石头地,很多年后,我跟他失去了联系,每次回到那片贫瘠的土地,我都会想起埋藏在地下的金字塔,想起我曾经看着他在金字塔的尖顶上策马飞奔而过,想像他独自一人待在小屋坐在那儿吸烟的样子。

劳拉·郝雷吉,特拉尔潘,墨西哥城联邦区,1976年1月。

遇到他之前,我在跟塞萨尔谈恋爱,塞萨尔·阿里亚加,在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的托雷·德·雷克托里亚的诗歌研讨班上,有人介绍我认识了塞萨尔。我在这个班上又认识了玛丽亚·芬特和拉斐尔·巴里奥斯。我还在这里认识了乌里塞斯·利马。当时他不叫乌里塞斯·利马,或许我不知道,可能当时已经叫这个名字了,但我们仍然叫他真名阿尔弗雷多或者别的什么,我也认识了塞萨尔,我们一见钟情,或者我们自以为一见钟情,我们两个都给乌里塞斯·利马的杂志写诗。这是1973年底,我说不上精确时间。那段时间雨水特别多,我记得,因为我们经常淋得湿湿的去约会。后来我们利用玛丽亚父亲工作的建筑事务所出了杂志《李·哈维·奥斯瓦尔德》,这个名字太棒了。那些午后的时光真是太美妙了,我们经常一起喝酒,我们中总有人会带三明治来,不是索菲娅、玛丽亚就是我。男孩从不带什么来,就算真带了,刚开始还真有人带,带东西的男孩们,比较有礼貌的男孩,后来都退出了杂志,或者至少不再参加聚会。后来潘乔·罗德里格斯来了,然后把一切都搞砸了,至少我是这么看的,但我一直还为杂志工作,总之我还在那群人中晃悠着,主要是因为塞萨尔是他们的一员,同时还因为我喜欢玛丽亚和索菲娅(我跟安格丽卡一直未能成为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并非因为我想发表自己的诗,第一期上我一首诗都没有发,本来有一首叫《莉莉丝》的诗可以在第二期上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终还是没有发出来。塞萨尔在《李·哈维·奥斯瓦尔德》上发了首叫《劳拉和塞萨尔》的诗,写得很甜腻,但乌里塞斯把诗名改了(或者说服塞萨尔改的),最后叫《劳拉&塞萨尔》。乌里塞斯·利马就喜欢干这种事。

总之,我先认识塞萨尔的,劳拉“&”塞萨尔就开始约会或者什么的了。可怜的塞萨尔。他长着一头闪亮的栗色头发,个子很高。他跟奶奶一起生活(父母在米却肯州),我的第一次成人意义上的性经验就是跟他发生的。或许那其实是我青春期的最后一次性经验。现在想来,也许是倒数第二次。我们经常去看电影,也看过几场戏。那时我又选修了舞蹈学院的课,有时塞萨尔跟我一起去上课。别的时间我们都用来长谈,谈论我们读的书,在一起什么也不干。这样过了几个月,三四个月,甚至九个月,然后,有一天我就跟他掰了。我记得很清楚,是我告诉他结束的,但我忘了到底是为什么。我还记得塞萨尔的表现还不错,他说我是对的,他当时就读医学院二年级,我刚上大学,专业是文学。那天下午我没有去上课,我去了玛丽亚家,我得找个朋友聊聊,我是说需要面对面去聊,不是在电话里,我到科里马区后向玛丽亚家走去,大门敞开着,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她家大门平时总关着,玛丽亚的母亲在这点上有些偏执,我走进去,按了门铃,门打开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家伙问我找谁。此人就是阿图罗·贝拉诺。当时他二十一岁,人很瘦,头发挺长,戴着眼镜,那副眼镜挺吓人,但他的眼睛并没有那么差,只不过稍微有些近视,但那副眼镜还是很吓人的。我们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他跟玛丽亚和一个叫阿尼瓦尔的诗人在一起,此人当时对玛丽亚迷恋得快疯了,我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出门。

当天我又见了他一次。我跟玛丽亚说了一个下午的话,我想,后来我们又进城买了条围巾,然后继续聊(起先还聊塞萨尔“&”劳拉,后来就无所不谈了),接着我们又上基多咖啡店喝卡布奇诺,玛丽亚约好在那里跟阿尼瓦尔见面。九点左右,阿图罗来了。这次他带来一个十七岁的智利人,名叫费里佩·穆勒,说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金发高个男孩,几乎从不说话,无论去哪儿都跟着阿图罗。当然,他们跟我们坐一桌。陆续又来了些其他诗人,年纪都比阿图罗稍大些,没有一个本能现实主义者,因为这时本能现实主义还没有诞生出来,像阿尼瓦尔这样的几位诗人早在阿图罗回智利之前就跟他是朋友了,算来从他十七岁时就已经认识他。他们多半为记者和政府官员,属于那种从来没有出过城区或者城里某些社区的可悲之人,活动范围南到查普特派克街,向北最远到雷福马大街,还有《国家报》的职员、《至上报》的校读员、内政部的普通工作人员,他们下班后会来到布卡雷利大街,伸出他们的触须或者小小的绿色名片。尽管我说他们挺可悲,可那天晚上我们笑得开心极了。我们的笑声简直就没有停过。后来我们又步行到公共汽车站,有玛丽亚、阿尼瓦尔、费里佩·穆勒、贡萨洛·穆勒(费里佩的哥哥,很快就要离开墨西哥了)、阿图罗和我。不知为什么,我们开心得要命,我全然忘记了塞萨尔,玛丽亚仰望着星星,它们像三维投影般奇妙地出现在墨西哥城的天空,连我们正在行走的道路都显得那么优美,我们的行进出奇地慢,好像既前进着又后退着,推迟着必然抵达汽车站的那一刻的到来,我们所有的人一边走一边仰望天空(玛丽亚在数星星)。很久之后,阿图罗才对我说,他没有凝望星星,而是看着韦萨尔莱斯、卢瑟纳或者伦德雷斯街上狭窄的顶楼房里透出的灯火,还说刹那间,觉得没什么比跟我待在这样一间屋里更幸福的了,吃着三明治,喝着从布卡雷利大街某个小摊上买来的酸奶。不过他当时没有告诉我(那样的话我会认为他疯了)这些。他只是说喜欢读我的几首诗,还说两个半球的星星,北方的和南方的,他都很喜欢,然后向我要了电话号码。

我给了他电话号码,第二天他就打给我了。我们见了一面,但不是在城里,我告诉他我离不开现在住的特拉尔潘,我还得学习,他说没问题,我来找你,那样我也可以看看特拉尔潘,我说这儿没什么可看的。你要先搭地铁,然后再乘巴士,然后再换一辆巴士,不知为什么当时我觉得他肯定会迷路,我就说你在地铁站等我好了,我去接他时发现他坐在装水果的柳条箱上,靠着一棵树,其实这是那儿能找得到的最佳位置。你真幸运,我说。是啊,他说,我向来都挺幸运。那天下午他跟我讲了很多有关智利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因为他想说还是我问他了,他说的大部分都凌乱无序,他还提到危地马拉和萨尔瓦多,他游历过整个拉丁美洲,或者至少去过每个太平洋沿岸国家。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后来我们相处了几个月,然后就住在一起,接下来就发生了该发生的,或者换句话说,我们分手了,我回去跟母亲住在一起,开始学生物学(我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出色的生物学家,特别是生物遗传学方面),后来阿图罗遇上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恰在这时本能现实主义诞生了。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简直是开玩笑,后来发现不是。觉得不是玩笑时,我们当中有些人追随他成了本能现实主义者,我想那主要是出于惰性,或者因为这个主张太疯狂,反而显得貌似有几分道理;或者出于情谊,为了不至于失去这个完整的朋友圈,但说句心里话,没有人把它太当回事。内心深处并不特别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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