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二十六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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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这车站真是乱七八糟。我看所有人都在试图逃出开罗,以防它被轰炸。开往巴勒斯坦的列车没有一等座——连可供站立的空间都没有。英国人的妻儿像老鼠一样逃窜。幸运的是,往南开的列车没有那么热门。售票处还是宣称没有座位,但他们总是那么说。这里塞几个比索,那里塞几个比索,总是能换来一个座位,或者三个。我害怕我会在月台上把艾琳和男孩丢了,这里有成百上千个农民,打着赤脚,穿着脏兮兮的加拉比亚,带着捆着的箱子和装在柳条箱里的孩子,坐在月台上吃着早饭。一个穿黑衣服的胖女人给她的丈夫、儿子、表亲、女儿、女婿们分发着水煮蛋、皮塔饼和饭团。我的主意太棒了,牵着男孩的手——如果我让他紧跟在身边,艾琳也会跟着。好主意,我总是有好主意,上帝啊我真聪明,比范德姆要聪明。你伤心吧,范德姆少校,你的儿子在我手里。有人牵着一头山羊。有意思,居然有人带山羊坐火车。我从来没在下等座和农民还有他们的山羊一起旅行过。在旅途终点打扫下等座车厢这种工作该多么可怕啊,不知道会是什么人来做,某个可怜的阿拉伯农民吧,和我们不一样的血统,不一样的种族,天生的奴隶,谢天谢地我们搞到了头等座。我这辈子都要坐头等座旅行,我讨厌尘土,天哪那个车站真脏。月台上的小贩,香烟,报纸,一个男人头上顶了个装着面包的篮子。我喜欢头顶篮子的女人,看起来优雅而自豪,让你想和她们在各处做爱,站着做,我喜欢女人享受做爱的样子,喜欢她们因为快感而失去理智、生机勃勃的样子。看看艾琳,坐在男孩身边,那么害怕,那么美丽,我想快点再和她做一次,忘了索尼娅,我现在就想和艾琳做,在列车上,在所有这些人面前,羞辱她,而范德姆的儿子在旁边看着,吓得要死,哈!看这满是泥砖房子的郊区,房子靠在一起互相支撑,牛羊走在狭窄而满是尘土的街道上。我一直好奇它们吃什么,这些长着粗尾巴的城里绵羊,它们在哪里吃草?铁路旁那些小黑房子里没有装水管。女人们在门口给蔬菜削皮,盘腿坐在泥地上。猫。多么优雅啊,那些猫。欧洲的猫不太一样,行动更迟缓,也胖得多。难怪猫在这里地位神圣,它们太美丽了,小猫能带来好运。英国人喜欢狗。恶心的动物,狗:不干净,没有派头,流着口水,摇尾乞怜,嗅来嗅去。猫比狗强多了,猫自己也知道。做一个强者是多么重要啊。一个人要么是主人,要么是奴隶。我扬起头,像一只猫;我走来走去,平头百姓我才不放在眼里;我专注于我神秘的任务,利用人,像猫利用自己的主人,从不道谢,也不接受爱意;他们为我所做的不是送我的礼物,是我本就享有的权利。我是主人,一个德国纳粹,一个埃及贝都因人,天生的统治者。到阿斯尤特要几个小时?八个?十个?必须快速行动。找到伊什梅尔。他应该在水井那里,或者离那儿不远。取走无线电。今晚子时发信。完整的英军防守情况,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他们应该给我发奖章。德国人统治开罗。哦,小子们,我们要把这个地方整治得像样些。多完美的组合,德国人和埃及人,白天注重效率,夜晚纵情享乐,日耳曼人的技术,贝都因人的野性,贝多芬和大麻。如果我能挺过去,成功赶到阿斯尤特,联系隆美尔;那么隆美尔就能越过最后一座桥,摧毁最后一道防线,冲进开罗,全歼英国人,好一场激动人心的胜利啊。如果我能成功。好一场胜利!好一场胜利!好一场胜利!

我不会晕车,我不会晕车,我不会晕车。火车在铁轨上哐当作响,它是在替我这么说。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在火车上呕吐,我八岁时曾经吐过。爸爸带我去亚历山大城,给我买糖果、橙子和柠檬水,我吃得太多了。别想了,越想越觉得恶心。爸爸说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他的错。但即使我没吃东西,也总是会晕车。今天艾琳买了巧克力,但我说不要,感谢上帝我已经长大了,能对巧克力说不,孩子从不对巧克力说不。瞧,我能看见金字塔,一座,两座,加上那座小的一共三座。这里一定是吉萨。我们要去哪儿?他本该送我去学校。然后他掏出了刀。那把刀是弯的。他会把我的头割下来。爸爸在哪里?我本该在学校里,我们今天早上第一节有地理课,有关于挪威峡湾的考试,我昨晚全学过了,早知道就不用看了,我已经错过考试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考完了,约翰·斯通先生收着卷子,你把那个叫地图,希金斯?你画的是你自己的耳朵吧,小子!所有人都笑了。斯麦士不会拼莫斯肯斯特罗门,把这个词抄五十遍,小子。所有人都庆幸自己不是斯麦士。老约翰·斯通翻开课本。下一章,北极圈冻土带。我真希望我在学校里。我希望艾琳能用胳膊揽着我。我希望那个男人别再看我了。他盯着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觉得他疯了。爸爸在哪里?如果我不去想那把刀,感觉就会像它不在那里一样。我一定不能去想那把刀。如果我集中精力不去想那把刀,那就和我在想着它效果一样了。故意不去想某个东西根本不可能嘛。一个人怎么能不去想某个东西呢?在不经意间。不经意的想法。所有的想法都是不经意间冒出来的。瞧,我有一秒钟没去想那把刀。如果我看见警察,我会朝他冲过去,嘴里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我会跑得很快,这样他就没法阻止我。我跑起来像风一样,我跑得很快。我也许会看见一位军官。我也许会看见一位将军。我会喊,早上好,将军!他会惊讶地看着我,说,哦,我的同胞小伙子,你是个好孩子!请原谅我,长官,我会说,我是范德姆少校的儿子,这个男人要带走我,而我父亲不知道,很抱歉麻烦您,但我需要帮助。什么?将军,往这儿瞧,先生,你不能这么对待一位英国军官的儿子。这可算不上光明正大,你知道的。赶紧离开,你没听见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用不着拿着那把削笔刀对我晃,我有枪!你是个勇敢的孩子,比利。我是个勇敢的孩子。每天从早到晚都有人在沙漠里被杀死。炸弹落下来,魂归故乡去。大西洋里,军舰被U型潜艇击沉,士兵掉进冰冷的海里淹死。皇家空军的小伙子们在法国上空被击落。每个人都很勇敢。振作起来!这该死的战争。他们都这么说,这该死的战争。然后他们爬进驾驶员座舱,匆匆躲进防空洞,攻击下一个沙丘,对U型潜艇发射鱼雷,给家里写信。我曾经以为战争让人兴奋。现在我明白了。它一点儿也不让人兴奋。它让我觉得恶心。

比利很苍白。他看起来很苍白。他在努力让自己勇敢。他不该这样。他应该表现得像个孩子。他应该尖叫,哭泣,大发脾气,沃尔夫应付不了这个。但他当然不会这么做,因为他被教导要坚强,要咽下尖叫,要忍住眼泪,要有自制力。他知道他父亲会是什么样子,一个男孩除了模仿父亲还能做什么呢?看看埃及。铁路旁有一条运河。一丛椰枣树。一个男人蹲在田里料理作物,加拉比亚挽了起来,露出白色的长衬裤。一头驴在吃草,看起来比城里拉车的那些可怜的驴要健康多了。三个女人坐在运河边洗衣服,把衣服放在石头上敲打来让衣服变干净。一个男人骑马飞驰,他一定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有最富裕的农民才拥有马匹。在远处,郁郁葱葱的田园突兀地止于一片棕色的土丘。埃及其实只有三十英里宽,其余的地方都是沙漠。我要怎么做?每次我看到沃尔夫,都会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盯着比利的方式。他眼里的光。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他望向窗外,然后环视车厢,再看看我,最后目光再次回到比利身上,他的眼里总是闪着那种光,那是胜利的表情。我应该安慰比利。我真希望我对男孩了解多一些。我有四个妹妹。对比利来说,我会是一个多么糟糕的继母啊。我想抚摸一下他,用胳膊揽着他,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或者只是依偎在一起,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他想要的,这也许会让他感觉更糟糕。也许我应该和他玩个游戏来让他分散注意力。多么荒唐的主意。也许没那么荒唐。他的书包在这里。他好奇地看着我。玩什么游戏呢?井字游戏好了。四条线组成井字格,再在中间画一个叉。从他拿起铅笔时看着我的样子,我相信他接受这个疯狂的主意是为了安慰我。他在一个角上画了个圈。沃尔夫把书夺过去,看了看,耸耸肩,又扔回来。我画叉,比利画圈。这会是个画图游戏。下次我应该让他赢。真可惜,我玩这个游戏完全不需要思考。沃尔夫在阿斯尤特有一台备用的无线电。也许我应该和他待在一起,好阻止他用无线电。真是痴心妄想!我得把比利弄走,然后联系范德姆,告诉他我在哪里。我希望范德姆看见了地图册。也许仆人会看见,然后打电话到总司令部。也许那本册子会在椅子上躺一整天也没人留意。也许范德姆今天不会回家。我得让比利远离沃尔夫,远离那把刀。比利在一个新的井字格中间画了一个叉。我画了一个圈,然后匆忙写下:我们得逃——准备好。比利又画了一个叉,写:好。我画了个圈。比利画叉,写:什么时候?我画圈,下一站。比利的第三个叉和前两个连成了一条直线。他沿着三个叉画了一条直线,然后开心地冲我笑起来。他赢了。列车开始减速了。

范德姆知道列车仍然在他前面。他在金字塔附近的吉萨车站停下来,打听火车在多久之前经过车站;他在接下来的三个车站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在走了一个小时之后,他不需要停下来打听了,因为现在公路和铁路已经平行了。两条路分别在一条运河的两侧,等他赶上火车时就能看见它了。

他每次停下来时都喝一些水。他的军帽、护目镜、包着嘴和脖子的围巾让他免受风沙之苦,但烈日灼人,他一直感到口渴。最终他意识到自己略微有些发烧。他想自己昨晚在河边的地上躺了好几个钟头,一定是受凉了。他感觉喉咙里热烘烘的,背上的肌肉也在疼。

他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路上。这是埃及唯一一条贯穿南北的路,从开罗通到阿斯旺,因此大部分路面是铺过的。最近几个月,军队对它做了一些维修养护,但他还是得留心路面上的凸起和小坑。幸运的是,这条路像个箭头一样笔直,所以他远远地就能看见前方的牛群、马车、骆驼队和羊群,从而避开危险。他骑得非常快,只有在经过村庄和城镇时才放慢速度,因为在那里人们随时都会晃悠到马路上,他不会为了救一个孩子而杀死另一个孩子,哪怕是为了救他自己的孩子。

到目前为止他只超过了两辆车——一辆笨重的劳斯莱斯和一辆破旧的福特。驾驶劳斯莱斯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后座上坐着一对上了年纪的英国夫妻。老福特上装了至少一打阿拉伯人。范德姆现在很确定沃尔夫搭乘了火车。

他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汽笛声。他向前方张望,在他左侧至少一英里外,一道毫无疑问是来自蒸汽机的白烟正袅袅升起。比利!他想。艾琳!他骑得更快了。

说来也怪,这蒸汽机的烟让他想起了英格兰,想起那些平缓的山坡,常青的田野,一丛橡树顶上露出教堂的方塔,一条铁路穿过村庄,喷着白烟的蒸汽机车逐渐消失在远方。有那么一刻,他仿佛置身于那个英国村庄,呼吸着清晨潮湿的空气,然后那景象退去,他又看见非洲那钢青色的天空、稻田、棕榈树和远处的棕色山崖。

火车开进了一个镇子。范德姆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他的地理没那么好,而且他情愿自己不知道骑了多远。这是一个小镇。这里应该会有三四栋砖砌楼房和一个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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