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零度之王邱海恩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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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不愿意干的一类事情,是“冒名顶替做某某事时被当场抓获”。时至今日,一想起这种事——无需什么具体的例子——我就脸红心跳。实际上我干过两次这种事。一次是替别人考试,那次真是有惊无险。好在一来不是考什么国家证照,二来考场遇到贵人——监考老师走过来小声跟我说:“后面那个是我侄子,你写完了,让他看看,中午咱们喝酒。”第二次是帮人打比赛。我的朋友看到这里一定会拍案大笑:就你这水平还帮人打比赛哪?这事儿说起来真是催人泪下,要不是我那个朋友自己凑不成一支篮球队,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次同样是有惊无险,就在我即将被当场抓获的时候,场上出了更大的乱子,我得救了。这个乱子一会儿就会讲到了。找我帮忙的这人叫邱海恩,我高中时就认识他。现在先讲讲他的事。

我高中开始打篮球,打得很烂,上不得台面。而且我身体瘦弱,经不起冲撞,所长只有一项:跑得快。然而这也没用,你徒手跑得快,不代表你运球能跑得一样快。体育老师告诉我:你弹跳还行,练习抢篮板吧!就像罗德曼一样。后来我发现我上当了,一支篮球队里专门抢篮板的那个人,确实不一定是最高的,但一定是最能打的,就像冰球比赛里那个专门打架的人一样。每次跟外校打球,必然打架,打起架来我又不是对手,十分丢人。所以抢篮板这条路也走不通。最后我另辟蹊径,苦练跳投,终于练成了一手不科学的高命中率中投。到高二时,我在光线良好时正面中短距离无人防守的投篮命中率已经接近100%,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夏天的中午,我一个人在球场上练中投时,常常引起围观。你看见一个人在投篮,连续投了十个都中了,这确实匪夷所思,很引人注目。遗憾的是,这依然不能实战。因为在实战中,首先光线不一定良好——其他不可能那么良好的条件就不唆了。没有那么多机会让你正面中投,实际上我这个水平的球员连拿球的机会都不多,因为我运球总是丢。

我简直对自己绝望了。就在此时,我发现了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学校里出现了一个身材跟我差不多的家伙,也只会一手儿中投,然而却能所向披靡。他一上场,立刻欢呼声四起,那场面就跟他已经登上月球表面差不多,就差在对方场地上插一面旗子了。这太可气了。就连放学以后在门口抽烟的学生议论的都是他。他出现了没多久,在我们学校,乃至附近一带打篮球的人中间,就成了江湖传奇。其成名的速度和方式,盖与神雕大侠相仿。

那时候我时常思索这件事。我们的身体素质差不多,而且那孩子看起来比我还要文静一些,显然不是擅长打架的主儿。我们唯一的傍身之计就是中投。若论命中率,100%跟100%还能有什么差别吗?当然,他的抗干扰能力比我强,但我可以用篮板和突破能力弥补,综合得分应该是差不多的。你看,年轻人欺骗自己的过程就是这么简单。我甚至从来没想过他比我帅这个因素。邱海恩皮肤很白,运动之后又会变得红扑扑的;眉骨很高,夏天正午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是两片神秘的阴影。他留一头柔软的长头发,从顶心直达颈后,奔跑或快速转身时,那些头发就会像闪着光的芭蕉树叶子一样飞起来。他比我还瘦,胳膊细得让你不忍心碰他,但投篮很有力,从三分线外跳投也不显得很吃力。

毕业前,我们跟分流班打了一场。众所周知,分流班这个万恶的组织形态,实际上都是由跟我同一个年级的好兄弟组成。在当时的我们看来,打球好的都被分流了,不会打的都留下来了,介于打得好和不会打之间的——比如我——后来则留级了,彼时还没放假,我对此事尚蒙在鼓里。邱海恩从另一个班被分到了分流班里。因为分流班强手如云,一个班就可以对抗我们整个年级(最后还大比分赢了),所以邱海恩跟我一样打替补。等到首发队员不是犯规满了就是体力透支之后,我跟邱海恩才磨磨蹭蹭地上场了。那时候比分差距已经太大,进入了垃圾时间,所以没什么人认真防守。我一拿球,就往弧顶跑,然后一个跳投,进了。如此往复。那时候,光线好,正面,中短距离,无防守,简直太舒服了,我一下子成了英雄,打出了NBA般的小高潮,得了十几分。但是气氛并没有因之变得紧张起来,因为比分差距显然没有缩小。对方有个邱海恩,跟我发挥着一模一样的作用——比我还稳定,真正的100%。我们知道,一般说一个选手命中100%都是恭维之词,谁也不能一场比赛或者一辈子都保持这个命中率。但是邱海恩那天真的达到了100%,他出手11次,得了25分。请问其中有多少个两分、多少个三分?总之,我俩一上场,双方选手就达成了惊人的默契,把我们这个体格的放在一边没人管了。我们只好互相防守对方,但也只是做做样子。我每次一拿球,邱海恩就冲我微笑。那种微笑的内容是这样的:如果你中投,我不防你,因为我马上也可以进一个,而且我比你准;如果你企图做假动作突破,做梦。总之是一个内涵相当丰富的微笑。一开始,我并不准备认真防守他,但眼看着我得的分都被他两分两分地拿回去,我有点儿生气了。这还是默契的好朋友吗?其实那时候我们还不算认识。

于是我开始防守邱海恩。这一防可坏了。他露出了另一种微笑。该微笑的内容是这样的:哎哟,不错哦,那我也认真一点儿吧!然后他不知道怎么一晃,我差点儿坐地上,他就像头野驴一样越过我,又绕过两个防守队员,还做了个分球的假动作,然后连跳都没正经跳,在三秒区里象征性地颠了几下,就把分拿了。所有人都被他耍了,包括分流班的人!有那么几秒钟,大家呆若木鸡,觉得看到了另一个邱海恩。我们年级的前锋一拉我,那意思他来防邱海恩。

结果邱海恩再一次变身了,他又露出了第三张脸。真的,当时我们的感受就跟小时候第一次看到变形金刚里出现六面兽一样,满嘴的脏话吐不出来,简直要憋死了。邱海恩这时开始拿球专跑底线。一开始我们以为他要分球助攻,但每次他都跑到最让人想不到的那个角度,跳起来投三分。唰,唰,唰。我站在中线上,既不进攻,也不防守,因为我完全傻了。实际上场上的人都傻了。因为那个位置是三分线和底线的夹角,俗称“零度区”的地方。没有实际试过的人可能缺乏感受,在这个地方投篮,有一种奇怪的绝望感,因为你面前只有篮筐,没有篮板作为参照物。零度角投篮是很难的,一般我们都会选择规避这个角度。相对应地,对方选手被迫在这里出手时,我们防守也不那么严密,而是把更多精力放在即将产生的后场篮板上。但是邱海恩专门选择这个位置,连续出手三次,而且都是三分。零度三分球是非常难中的,但是外行看不出门道,所以每中一个,场下的欢呼声并没有特别热烈。这也是因为当时他们已经领先太多,对得分没有什么期待了。这种场面看得我干着急,所以第三个零度三分球进了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在中线上喊了一声:“牛×!”为此,我后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现在想来,我跟邱海恩之间有一种奇怪的缘分。我们在很多方面很像,只是他在这些方面都比我略强一些而已。分流班毕业时,开了个舞会。那年头的舞会非常无聊,不是手拉手站成一圈摇晃着唱小虎队,就是有个人在台上弹着吉他唱《真的爱你》,高中生弹的吉他简直与小学生拉的小提琴相类。我本来就不是分流班的人,被哥们儿拉去听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就出来到操场上找球打。篮球场上的规矩是,只要有人在打球,你过去打声招呼客气两句,就能一起玩。本来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已近黄昏,正常来说学校应该静校了,那天是分流班的班主任神通广大地跟教导处申请的特例。结果我来到篮球场上,发现只有一个人在打,他在练习零度角投篮。黄昏时分,篮板、篮筐和远处的景物之间变得模模糊糊的,你能看得很清楚,却很难分辨远近。要想在这种时候投中零度三分球,基本上全凭手感。我看了一会儿,他投了十个,中了九个。如果我不是跟邱海恩同场打过球,这种事放在眼前我也不会信的。

后来我们在夕阳下打了一会儿球。我投一个,他投一个。那可能是这个操场历史上命中率最高的半小时。我们有时聊两句,有时不说话,他投篮,我捡球,传给他,或者相反。手里没球时,就看四周:已经降旗的旗杆,全部整齐摆在一侧的窗帘(主任可能有强迫症),哗哗作响的白桦树。有时能听见远处唯一开着灯的那间教室里传出一阵笑声或音乐声。之所以看这些,是因为我不需要看邱海恩投篮。你看一个人投篮,无非是看他投篮的动作,以及期待一个进或没进的结果。但他的动作跟我是一个老师教的,而他投篮的结果没什么悬念,所以不需要看他。如果没进,我就会捡到球传给他,再投一次一定能进。我也一样。我们玩得非常开心,几乎没怎么说话。印象里,我们说了这么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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