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一四 首都革命 (第2/4页)

天才一秒记住【异族小说】地址:www.1uzu.com

膺白许愿在北方竟辛亥之功,然时时以国家为前提,不以革命为究竟。现在,社会不以他为异己,当局看他作书生,他可以加紧努力了。北洋军阀虽已分裂,然地盘广大,根蒂深久,对国家为祸不为福,去之却亦无法。皖系曾与日本结深缘,误国家众所周知。奉系则入关而争,不惜放任后顾之敌,退而自守,又厌恶其索偿与掣肘,忽视外敌,与我们根本难容。首都革命之愿,于是寄在直系,直系虽颟顸,而无国际背景。膺白与冯焕章先生共事时,除基督教,尚不闻其与国际有接触。

膺白到过洛阳一次,吴子玉先生邀与同饭,同往郊外试炮,听其言论,甚为失望。他说:“科学吾国古已有之,格物一章而今亡矣,就是到西洋去了,老子出关西去,格致之学被他带走。”试炮时,自称其目测之准,遥指一点,说若干米,试之果然,左右叹服。这样自封自是态度,当大任是可忧的,与新世界亦距离太远了。十年后,他还告诉膺白:尧辟四门即国会。

吴甚厌恶冯,抑制其发展,冯两次失去已得之地盘,而队伍则反扩充,由陕西而河南,到北京郊外的南苑北苑,就陆军检阅使一个空名闲职,所部饷项无着,张敬舆是其在二十镇时老上司,吴抑制冯,张则帮他。在张组阁及陆军总长任内,准冯之队伍正式编为一个师,三个混成旅,并指定崇文门税关及京绥路局两处,为冯军饷项所出,冯于是反而得到在近畿练兵机会。

南苑与北京间汽车一小时可达,膺白与冯见面机会渐多,渐渐熟识起来。他请膺白去作定期讲演,膺白每两星期出城往南苑一次,每次讲演两小时,冯自己与全军营长以上官佐同听。膺白这时在北京很忙,在内阁、北大(膺白在北大讲军制学的稿系岳军先生代笔)、师大,担有职务或功课,但从不却冯氏之请。往南苑的路极不平,我们的车很旧,两小时往返路程,两小时不断讲话,他夙有胃病,颠簸而归,常捧着肚子叫痛,许久说不出话。我几次劝他告假,他说:“这个集团可能为北方工作的惟一同志,彼此必须认识了解,且此中必有他日方面之才,能多认识本国及世界局势,或者少误国家事。”无论如何忙与累,南苑之行不怠,自然而然,与冯常常谈起时事来。一次,冯说到李汉老如何云云,膺白问其人是谁,冯笑曰:“您老在阁不识此人?”盖曹之嬖人李彦青字汉卿,要人无不与之结欢者。冯亦请过膺白阅他的兵,黎明骑马越阜跃沟,同看操。膺白最后一次在冯军讲演毕,请冯开一名单,定一日期,他要请其听众冯之部属到吾家吃顿便饭。膺白一向不私下结欢有力者之左右,恐乱人秩序。这点,好处在有力者对之无疑虑,坏处其左右以为他目中无人。这日请的是晚饭,但客人很早已从南苑到来,且传述冯关照的话:“黄先生不是空闲着的人,他为爱国肯来指导我们,北京城里有地位的人谁还像他那样,你们早点去,谢谢他。”这是仅有的一次,在我们糖房胡同寓所,请冯部属,从来没有请过冯自己。

北京城里通常应酬很多,打牌是常有的事。太太们请客更是请打牌,帖子上写着下午二时,我以为是请中饭,按时而往,上过当,闹过笑话。后知不打牌尽可迟去,然七点钟该是晚饭时候,不能再迟,到则见满屋一桌一桌的牌,人多则分作几间,往往到八点九点还不开饭。大家心在牌上,可怜燕翅全席大半敷衍了事,有庶务科算账。亦有放着鸦片烟盘提神消遣。混在其中,日日往来,话即好说。在势之家,素不相识之人,逢着拜寿道喜,只要肯随俗,即可上门,如此相熟。我本非怕出门之人,经过这些,视酬应为畏途,朋友说我生“怕见人”病。我家亦不能舍正事而款待多方。请客无此铺张,索然寡欢。心以为非,不敢表示,不参加之事须小心设辞,不然故意立异,在小节目上不随俗是非常得罪人的事。膺白应饭局亦务必周到,朋友告诉他:宁可到而不吃,不可不到。有一次赴五个饭局,空腹而归,此种生活,我们常常叫苦,觉无地自容。他僚友某君,一次很认真要我劝膺白从俗,他说:“谁家谁家,来者不拒,宾至如归,厨房同时开得出几桌酒菜,议员记者随时光临,情不疏隔,自然攻击减少,笑骂不生。”他说:“外面称膺白为穷总长,不请客,不联络感情,这样如何做得开,实大大影响其政治生涯。”我谢他好意,但说:“乌烟瘴气必同归于尽,正想尽力维持一点清明空气,不拟劝也。”膺白在职时,除在署秘书外,家里有一人专为他答复介绍人事的信。他的朋友唐少莲(凯)先生素称忠厚,常常搁笔大笑,要求之离奇,与措词之幼稚,出意料之外也。参众两院议员之信尤多,不必相识。岳军先生在北京的一段期间,住在吾家,代膺白见客。岳军先生见客后,用小册记明事故,有许多人仍要见膺白自己,而事故亦多半为请托。一日早餐时,二人面红耳赤而散,我奔走其间相劝。岳军先生要膺白耐烦,人事周到,误会可少,原为膺白。膺白最不长于人事,无办法而敷衍,不肯。夙有胃病,饭桌上甚易动气。这实是民生凋敝到极点,群向政治机关谋生,而少数集团犹是杳无止境地醉生梦死。贤如蔡孑民先生,其介绍北大学生书信之多,不可胜数,青年出路之难可知。膺白回国初次任职,第一个引用的北大李君即蔡先生所介绍。

膺白在教育部时,一次不知内阁同僚中何人生日,同人公宴唱堂戏,事后庶务来收账,总计七千余元,每人摊派二百余元,门房问我是否送教育部。教育部是最苦的一部,薪水常欠,我愿在家里付出。不久,又来一份“同人公启”的堂会通知,请签名,我叫门房退回,说已另外送礼。我退回公启以后,正恐过分得罪了人。事有凑巧,次日见报载冯玉祥启事一则,大意言同僚有庆,分别送联致贺,时势艰难,不再参加公份等语。这是北京城里少有的话,颇煞风景,却令人称快。

民国十三年(一九二四)的秋天,又一次直奉之战正开始。此时直系当朝,奉系为敌,皖系赋闲,在南方则粤系为尊。奉皖粤有三角联盟之说,信使往还。

一天夜里,膺白回家特别迟,他告诉我在船板胡同冯先生寓所谈天。膺白没有到过冯的私宅,我亦初次听到冯住船板胡同。这日,他们先在另外一处地方晤见,冯邀他到私宅,谈话只他二人。从行将开始的内战谈起,膺白反对内战,“万恶之内争”一语,在其文章和言论中屡见不鲜,冯所深知。冯语膺白:“吴二爷脑筋里没有民国的民字,这样穷兵黩武下去怎么好?”吴二爷即吴佩孚。于是他们谈到深处,渐渐具体,拟以一支精兵倡议和平,在北京完成辛亥未竟之功。冯又告膺白:“胡笠僧(景翼)、孙禹行(岳)二人是辛亥同志,此时都带着兵,可商合作。”后孙以大名镇守使调入京,与曹兵分守城门,冯或与有力。

战事开始,直军分三路迎敌:吴佩孚由洛阳到京,任总司令兼第一路,向山海关;王怀庆任第二路,出喜峰口;冯玉祥任第三路,经古北口向热河,第三路乃不重要的冷门僻路。这时颜惠庆内阁新成立,膺白复被邀担任教育部,他已经与冯有约,自知不久将与直系为敌,不愿留此痕迹。他辛亥对军咨府几个朋友和长官,常觉耿耿,不欲再有一次公私不能兼顾之事,故坚辞不就。直系的人因其前次在教育部,调解部校罢工罢学风潮有效,此时前方有战事,后方更为吃紧,一再劝他。请他到总统府,曹当面告诉他:这是苦差使,知是委屈。以冯与有交情,挽冯再劝,膺白第二次担任教育部总长实出于冯之劝,其理由为在内阁消息灵通,通电通讯亦较便。故虽就职,尸位而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

新书推荐

监护人[重生] 今天你做梦了吗 崟河记 修仙食堂 [原神]和艾尔海森结婚之后 (历史同人)大唐皇子日常 无敌帮派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