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家人和亲友 (第2/5页)

天才一秒记住【异族小说】地址:www.1uzu.com

加:是的。在我所有的读者当中,她最具备这种直觉能力,并且理所当然地掌握着最为确切的材料来在现实生活中识别我作品中的人物。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几乎我笔下的所有人物都像拼图似的是由形形色色的人物的不同部件拼搭起来的,当然也有我自己的部件。我母亲确实很了不起,她在这方面的才能就跟考古学家凭着挖掘时发现的一根椎骨就能复原史前动物一般准确出众。她一面读我的作品,一面就会非常本能地剔除添加的部件,辨认出我借以塑造人物的那根最原始、最基本的椎骨。有时候,她读着读着就会说:“啊呀,我可怜的大兄弟,你怎么在这儿呀?一副娘娘腔!”我于是就对她说不是那么回事,书中那个人物跟她的那位老弟毫无关系。不过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她知道我明白她了解情况。

门:你塑造的女性人物中,有哪一个跟她相似?

加:在《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发表之前,没有一个人物是以我母亲为基础的。《百年孤独》中的乌尔苏拉·伊瓜兰在性格上有她的某些特点,但有更多我在生活中认识的许多其他妇女的特点。事实上,乌尔苏拉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妇女形象,从塑造经典妇女的范例的意义上来说,跟我原先设想的形象是吻合的。但是,令人颇感意外的是,事实正相反:随着我母亲年事渐高,她跟我心目中的乌尔苏拉的总体形象越来越接近,她性格的变化也主要是这个意义上的。因此,她在《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中的登场,似乎也可以说是乌尔苏拉这个人物的再现。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是我母亲的真实写照,跟我亲眼所见一模一样,所以,她在那本书中用的是自己的名字。她唯一一次对此发表评论是在她看到自己名字的第二部分“圣地亚加”的时候。“啊,我的上帝,”她嚷嚷起来,“我这一辈子都躲着不用这个难听的名字,可现在倒好,全世界都要知道了,还会译成各种语言哩。”

门:你从来不谈你父亲。你记忆中他是什么样?你今天对他又怎么看?

加:我在满三十三周岁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我第一次在我外祖父母家里见到我父亲时他正好是这个岁数。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刚巧是他的生日,有人对他说:“你已经满了基督的年龄了。”他是一个身材修长、皮肤黝黑、谈吐风趣、态度和蔼的人,穿着一身白色斜纹布衣服,戴着一顶平顶硬草帽:一个地道的三十年代加勒比人。奇怪的是,如今他年逾八十,事事遂意,我却不能像第一次在我外祖父母家见到他时那样将他看个分明。不久前,他对他的一个朋友说,我认为自己就像那些雏鸡,据说没有公鸡帮忙也能生出来。他说得很有礼貌,很风趣,但同时又是一种责备,因为我总是谈我和我母亲的关系,却很少谈到他。他言之有理,但是,这一隔阂的真正原因还是我太不了解他了,无论如何,我了解他比了解我母亲要少得多。只是到了今天,我们俩都上了岁数(有好几次我对他这么说),彼此才开始心平气和地通了气。我认为,这需要解释一下。我八岁回到父母身旁同他们一起生活时,心目中只有一个非常牢固的父辈形象:我外祖父的形象。而我父亲不仅和我外祖父大不相同,甚至截然相反。他的性格、权威感、世界观以及他和子女的关系完全是另一种样子。很可能,由于我当时年龄尚小,这一急剧的变化使我感到非常困扰。结果,一直到我十几岁,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很僵。自然,这总是由于我的过错,因为在他面前,我从来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表现,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使他高兴。而他呢,当时又是那么严肃,使我觉得他是一个不可理解的人。当然,我认为我们后来关系还是蛮不错的,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在何时何地,为了一件什么事情,发生过严重的争执。

恰恰相反,我还认为我文学天赋的许多成分得自我父亲。他年轻时代也写过诗,而且并不总是偷偷地写。他小提琴也拉得很好,那时他是阿拉卡塔卡的一名报务员。他一直非常喜爱优秀的文学作品,而且还是非常贪婪的读者。如果有人到家里来找他,不必打听他在哪儿,因为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准在他的卧室读书呢。那儿是全是疯子的家里唯一清静的地方;当时,我们家哪儿都是乱哄哄的,谁也不知道就餐的时候桌边会坐几个人,因为儿子、孙子、侄儿、外甥一大堆,多得数不清,再加上我们随时进进出出,没个准数。何况各人还有自己的事情。我父亲总是在读书,只要能搞到手,他什么都看:优秀的文学作品、各种报纸、杂志、宣传小册子、冰箱说明书,随便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比他对书更为入迷的了。此外,他从来滴酒不沾,与烟绝缘。但是,他却有十六个名字确凿的孩子;至于不为人知的子女究竟有多少,我们就不知道了。如今,他虽然已届八十高龄,但比我所认识的任何老人都要强健结实、精神矍铄。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打算改变他的老习惯,而是与之相反。

门:作为你的朋友,我们都知道梅塞德斯在你生活中所起的作用。请你给我讲讲你是在哪儿认识她的,是怎么跟她结婚的,尤其希望你谈谈,你们难能可贵的幸福美满的结合是如何取得成功的。

加:我是在苏克雷认识梅塞德斯的。那是加勒比沿岸一个不靠海的镇子,我们两家在那儿住了好几年,我和她还在那儿度过假。她父亲和我父亲年轻时就是好朋友。有一天,在一次学生舞会上,我直截了当地向她求婚,当时她只有十三岁。现在想来,我当初的这一提议无疑是一种暗示,目的是越过那个时代娶亲必须经历的一切繁文缛节。她想必也是这么理解的,因为我们自此之后还是会偶尔会面,并且总是很放松。我觉得,我们俩心里都清楚,我的这一暗示迟早会变成现实。果然,十来年之后变成了现实。不过,我们俩没做过真正的情侣,而是不慌不忙、耐心等待并且深知必然会有这种结果的一对。如今,我们结婚已将近二十五年了,但从来没有为一件事发生过严重的争执。我认为,秘密就在于无论婚前还是婚后,我们对种种事情的看法都是一致的。这就是说,婚姻如同整个人生一样,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每天都要重新从头开始,而且必须在有生之年天天如此。这种努力应该是持续不断的,有时甚至会让人精疲力竭,但却是值得的。我的一部小说中有一个人物更加直率地说:“爱也是可以学来的。”

门:你笔下哪个人物是以她为原型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

新书推荐

[展昭同人]朕的猫儿 重生后他成了我老公 旗袍美人在怀,禁欲督军为她失控 逍遥小闲王 隐藏爱意 我真的是龙呀 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