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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认娘舅当场露马脚 饰娇女背地结鸳盟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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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月,上头调他们到别处去拿盐枭。有天晚上,满船上的人都睡着了,反被盐枭跳上了他的船,把船上的帐篷、军器拿了一个干净。他从睡梦中惊醒,提着裤子出来探望。有个盐枭照着他的脸放了一声空枪,直把他吓的跪在船板上磕头如捣蒜,口称“大王饶命”。后来盐枭跑了,他便闹到县里去,怪地方官缉捕不力,又开了一篇假帐,说共总被强盗打劫去许多东西,一定要知县认赔。

知县说道:“清平世界,那里来的强盗?兄弟到任之后,严加整顿,窃案尚且没有,怎幺会有盗案呢?”当被冒得官顶住不走,知县不得已,答应替他查办,方才走的。过了两天,又来催讨。其时知县已派人查过,晓得是盐枭所为,见了冒得官,便分辩说是盐枭,不是强盗。冒得官道:“说强盗打劫也好,说盐枭打劫也好,横竖总在你贵境里出的抢案。”知县发急道:“这倒不可以胡乱说说的。强盗是强盗,盐枭是盐枭。强盗打劫了人家,自然是地方官之事;至于盐枭,一定是怀恨你们前来报仇的。如说不是报仇而来,何以不抢岸上的居民,专抢你们河里的炮船呢?况且你们炮船上又有兵勇,又有军器,你老哥为一船之主,又是有本事的人,怎幺不去打退他们,倒反吃了他们的亏?此乃决无之事,兄弟一定不能相信。”冒得官道:“如果是白天呢,兄弟一定同他打一仗,无奈是半夜里,一齐睡着了,所以上了他的算。”知县道:“等你睡着了他才动手,这明明是偷,怎幺好说是抢呢?地方上出了窃案,亦是兄弟的事。来啊!”跟班的答应了一声“着”。知县道:“冒大人船上失窃东西,限捕快三天替我破案,拿不到人打断他的狗腿!”跟班的答应下去。冒得官至此方无话说,只好告退。

过了两日,心还不死,又催逼知县。知县恨极了,上去求了本府。齐巧这时候新换了一个提台,本府同他有点渊源,便按照知县的话写信告诉了提台。提台新到任,正要借他立个下马威,便道:“他自己被贼偷了,还说是强盗打劫,要知县赔他东西,岂非是无赖!就说是强盗打劫,派他出去,原是要他拿强盗,如今倒反被强盗打劫了去,他管的什幺事情?这种东西要他何用!”一角公事,便撤了他的差使,另派了别人接管。他被撤之后,无颜再到江阴,所以才到南京来的。

他在炮船上的时候,亦很赚得几个钱;一到南京,便钻头觅缝的寻觅事情。就有人对他说:“现在只有羊紫辰羊统领上头的面子顶好,手下的营头又多,只要走上他的门路,弄个营官当当,那是很容易的事。然而走统领的路,还不如走他姨太太的路:统领事情多,怕有忘记;走了姨太太的路,姨太太朝晚在一旁替你加死力的催差使,又好又快,比走统领的路要好得几倍呢!”冒得官问道:“姨太太在里头,我们又见不着,怎幺会巴结得上呢?”那人道:“你又呆了。要做这种事情,总得下水磨工夫。头一个离不掉门房、门口拿权的,或是戈什、差官之类,你总得先把他弄好。以后有了机会,或者是姨太太做生日了,或者是姨太太想吃甚幺,想穿甚幺,你巴结好了门口,他们就通信给你,等你去办了来。头两次你不好自己居功,要算是替他们门上的人代办的。等他们自己先得了好处,以后你再求他们提拔提拔你。人心是肉做的,受了你的好处,总得替你说两句好话补报补报你。到这时候,一句话总抵得十句。只要姨太太跟前有他们一帮人替你说话,统领跟前又有姨太太替你说话,这事情岂有不成之理。但是你要先笼络他门口的人,不但底下要笼络,就是上房的老妈子、丫头亦得弄好。这是什幺缘故呢?戈什、差官到上房是有数的,不能一天到晚守着姨太太,伺候姨太太;老妈子、丫头却是一天到晚守好了姨太太,一步不离的。姨太太又相信他们说的话,所以他们说的话更比别人说得灵。”冒得官听了,心上寻思:“原来求差使有这许多经络。”连忙谢了又谢。又问:“统领跟前总得见一面才好?”那人道:“统领见不见倒不在乎此。见了统领,没有差使亦是枉然。只要到过一次,上过一回手本,做个引子,以后便好常常同他门口来往,相机行事。”冒得官连称“领教”,牢记在心。后来如法泡制,先从门口结识起;又送了多少东西,天天路来厮混。后来跑的时候久了,羊统领共有八个姨太太,他又打听得那一个最得宠。遇见这一位姨太太有甚幺差使派了下来,他便赶着替门口上这班人去做。有时候垫了钱亦不要他们还。他办的差事,又讨好,又快当,又省钱,所以门口上这班人都同他要好的了不得。后来大家交情深了,他便把谋差的意思说了。众人俱各应允,得便就替他竭力上头去求。齐巧这日姨太太要裱糊一间房子,自己想中了一种有颜色花头的洋纸,派了多少差官去买,总办不来。就有人说给冒得官。冒得官便化了三天工夫,把个南京城里的大小洋货店,城外下关的洋行,统通跑遍,居然照样办到。差官拿进去给姨太太看了,正对意思,连夜就叫裱糊匠把房子糊好,搬了进去。不料这差官正是姨太太的大红人,姨太太一见之后,就着实拿他夸奖,说他有能耐,会办事。此番这差官有心要替冒得官说好话,便说:“这纸是一个来营投效的冒某人弄得来的。南京城里城外,足足跑了三天,才弄得来孝敬姨太太的。”姨太太道:“我倒不晓得是他背地里替我出力。他是个甚幺功名?”差官道:“他是个副将衔的游击,在江阴带过炮船。如今没有事,所以来到这里,想要求统领赏派个差使,跑了好几个月,还没有见着呢。”姨太太道:“要差使,你为什幺不来跟我说?你去关照他,叫他明天来见统领,包他见面之后就有差使。”差官出去,把话传给了冒得官。冒得官自然感激。当夜姨太太告诉了统领。有了内线,还有什幺不灵的,而且他这条内线更与别人不同。

到了第二天,冒得官又来上手本。自然羊统领立刻见他,而且问长问短,着实关切,当面许他派他差使。冒得官退了下来,一等等了三天没有动静。那个差官又去同姨太太说了。姨太太想卖弄自己的手段,便把统领请了来,撒娇撒痴把统领的胡子拉住不放,一定要统领立刻答应派冒得官一个好差使方肯放手,统领答应三天还不算,一定等统领应允当天下委劄,方才放手。统领一手拿出小木梳来梳胡子,已经有好两根弄断掉了下来了。只因这位姨太太又是一向纵容惯的,因爱生惧,非但拉掉胡子不敢做声,并且立刻出来替他对付差使。无可如何,硬把护军右营的一个管带,说他“营务废弛”,登时撤掉差使,就委冒得官接管。劄子写好了,用过关防,标过朱,羊统领又拿进去给姨太太瞧过了,然后交到门口。不用等到派人去送,冒得官早在外头伺候好了。立刻上来叩谢统领。统领照例敷衍了两句面子上的话,无非是“修明纪律,勤加训练”的话头。冒得官一迭连声的答应“者者”,下来又托人带他上去叩谢姨太太,姨太太却没有见。次日又办了几分重礼,把羊统领公馆里的人,上上下下,择要打点了一番。然后择了吉日去到差。接差的头一天,照例要点卯。忽然内中有个哨官,带着水品顶子,上来应名。冒得官看了他一眼,甚是面善,那哨官亦不住的抬头看冒得官:四目相注,彼此分明打了一个照面。当时冒得官想他不起,亦就撩开。不料这哨官却记好了他,等到事完之后,使独自一个拿了手本跑到冒得官下处求见。冒得官一看手本,知是本营的人,心里寻思道:“我今天头一天接差,他有甚幺事情来找我?”先回报不见,后来这哨官一定要见,只得吩咐叫他进来。

那哨官进来之后,见了营官,自然先要行还他的官礼。冒得官因为初接差,见了他格外谦和,问他有什幺事情。毕竟当武官的心粗气浮,也不管跟前有人没人,开口便说:“大人,你怎幺连标下都不认得了?你老的这个官,不是某年某月在某处烟馆里,俺娘舅拿你三十块钱卖给你的吗?你这个官,有人说起要值好几千银子哩。标下就是他的外甥。那天不是同在烟馆里,你还问俺娘舅,问我是谁,我娘舅说:‘他叫朱得贵,是我外甥。’怎样你老忘记了?真正是贵人多忘事了!”

冒得官一见他守着众人揭破他的底细,心上这一气非同小可!立刻把脸一沉,道:“混帐!胡说!我的官是张宫保保的,怎幺说是你舅舅卖给我的!你是谁?你舅舅又是谁?你不要认错了人,在此胡说!快些回去!好端端的说出这种话来,岂非是无赖!再要这样的胡说,你却不要怪我翻脸是不认人的!”朱得贵还强辨道:“我何曾记错!你老左边耳朵后头有一块红记,我记得明明白白,不信你们大家来看,怎幺说我胡说?我现在也不想你别的好处。但是我的娘舅上个月里得了病死了,棺材虽然有了,还寄在庙里,没有找到地方去埋他。只要你老松松手,随便拿出几个钱来,弄块地殡葬了他,你也对得住死的,我也对得住死的。以后我在这里当差,你老看我娘舅面上,能够另眼拿我看待,那是你的恩典,就是我死的娘舅在阴间里亦是感激你的。”冒得官听了,又气又恨,而又无可奈何他,只得连连冷笑,对旁边人说道:“你们听听,他这话越发胡说了!他这人想是有点痰气病,你们快些拉他出去,叫他去歇歇。”左右的人便想拖他出去。朱得贵越发怒道:“我说的是真话。我那里来的病!你老爱帮钱就帮,不爱帮钱就不帮!天在头上,各人凭良心说话。要说你的官不是我娘舅卖给你的,割掉我的头我也不能附和你的!”冒得官见他如此的说法,不禁恼羞变怒,喝令左右:“替我赶他出去!”又说:“这个样子,明明是个疯子!明日一定撤他的差使,换派别人!”朱得贵至此亦不相让,嘴里一面嚷着回骂,一面已被众人连推带拉的拉出来了。冒得官还是恨恨不已,心上想要立刻撤掉他的差使,赶他出去,既而一想:“就此撤他的事,他一定心上不服,徒然闹出些口舌是非,反于声名有碍,不如隐忍不发,朝晚找他一个错,办他一个永远不得翻身!”主意打定,便作没事人一般。

冒得官在江阴时,本有两个太太,分两下里住,一个是结发夫妻,生得一儿一女,小姐年十七岁,少爷才十一岁。那一个听说还是人家的一个“二婚头”,不知怎样,冒得官同他相与上的。冒得官到南京谋事,只带得这个二婚头同来,那个正太太同着儿女仍在江阴居住,冒得官好容易走了羊统领姨太太的门路,得了差使,便亦不忘夫妻之情,派个差官带了盘川,把他娘儿接了上来。轮船上下,甚是简便,不消三四天便已接到。另外赁的公馆,齐巧正对着羊统领公馆的后门,为的是早晚到统领公馆里请安便当之故。

闲话休题。且说大营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营官一定要升帐约齐了手下大小将官,团团坐定,谈论一回闲话,彼此一哄而散:其名谓之“讲公事”。从前所讲的无非是些用兵之道,杀敌之方,同戏台上“取帅印”陈叔宝教导尉迟恭的话大致仿佛。到得后来,当营官的有几个懂得韬略,也不过是个具文罢了。

这天刚正初一,冒得官率领大小将官升帐坐定,才谈得一句“今天天气很好”。众人尚未接谈,不料那个朱得贵在众人中忽然挺身而出,朝着冒得官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娘舅”,遂称:“外甥在这里替娘舅请安。”冒得官不提防他有此一来,直气得目瞪口呆,面色发紫,紫里转青,很不好看。朱得贵又在人丛中拉出一个头戴暗蓝顶子的人,拿手指指他,说道:“他是娘舅的把兄弟。娘舅是老把哥,他是老把弟。你俩叙叙旧。”众人举目看时,只见老把弟已经胡须雪白,老把兄不过三十多岁,这其间明明显出不对,只是顾着他营官面子,不好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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