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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您高半个头左右,穿着白色袄子,彩色的绸裤子,蓝色靴子,腰间佩剑,还系着鞭子。带着顶黑色的帽子,他约摸五六十岁,看着很老很丑陋的模样。” 林沉玉沉默不语。 她忽的想起来什么,又问:“你和他相处,说话说了多久?有一刻钟时间吗?” “没有,他交代完就走了,只说了几句话,他好像很急,嘱咐完就匆匆离开了。” “哦,只说了几句话呀。” 林沉玉特意拉长了声音。她笔直的走到桌前,桌子正好遮挡住她半个身体,剑尖轻挥,挑起说书人下巴来: “那你还记得,我穿着什么颜色的靴子吗?腰间除了宝剑,还系了什么东西吗?” 说书人想低头偷看却,下巴却碰到剑尖,吓的他不敢看,只能支支吾吾开口: “我…” 剑尖更深一寸,刺到他皮肤。 “别杀我!我说我说,我还记得是黑色靴子…腰间带着酒壶……” 林沉玉站了出来,说书先生的声音小了下去。眼前人穿着白色靴子,腰间佩着玉萧。 林沉玉笑眯眯看着他: “他和你说了两三句话,你连他什么衣服帽子什么颜色都记的清清楚楚。我在你这儿,歇了也有一刻钟,说的话超过□□句,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呢?难道说你这人的记性还有脾气,乐意记丑人,不喜欢记我这种漂亮人吗?” 她对自己的外貌很有清晰认知,说了些臭美的话,可她那张脸直叫人觉得,她说的对。 她确实漂亮,潇洒的很。 说书先生额头大汗淋漓,终于是崩溃了:“我说!我说!不要杀我!” 说书先生老实承认了,那个人告诉他,如果有人问起他的样貌,就胡诌一通,不要说出来真实的东西。 “他出一锭金,我翻倍。” 林沉玉别的没有,就是财大气粗。 说书先生一瞬间也不流汗了,也不崩溃了。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 “他身高七尺多余,和您差不多高,穿着普通的布衣。说话时有蜀中口音,因为我年轻时候在蜀中漂流过,因此一下就听出来了。年龄也和您差不多,面容非常普通,长的平平无奇,就是那种即使您和他是熟人,但是他放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长相……” “还有呢?” 说书先生摇摇头。 林沉玉在脑海中思索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来自己有接触过这个人。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趟出海绝不轻松。这未卜先知的书,还有那个死字的烟火,一切的一切都在阻挠她,不要上去。 前方有太多未知的迷题,她是个惜命的人。 这船,不坐也罢。 她正打算去找顾盼生,和他商量不坐船了,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顾盼生喘着气,拼命的拍着茶馆的门,看见来人,熟悉的白衣磊落,他眼前一黑,跌进了林沉玉怀里。 说书先生和店小二同时发出尖叫声。 林沉玉一把将顾盼生护到身后,低头看向远处,四五条蛇吐着蛇信子,嘶嘶作响,朝他们匍匐而行。 顾盼生有些头晕目眩,适才从老农的菜篮间,冒出一条通体碧绿如翠竹的蛇来,后面跟出来三四条蛇,五彩斑斓,一看就是剧毒的种类。 这些个蛇紧紧跟着他,如影随形。 好在顾盼生发现的早,跑得快,若顾盼生晚了一步,蛇咬到他,怕他已经是七窍流血了。 林沉玉把顾盼生推到身后,上前手起剑落,对着那最前的蛇砍下去。 那蛇有些呆头呆脑的,一动不动,按理说,蛇的血是红色的。可那蛇却先剑一步,整条蛇一霎裂开,分成一点点蠕动的小块,一哄而散了,林沉玉这才发现,这条蛇是由无数的虫子组成的假蛇。 留下一地恶心的黏液,和中间一个圆鼓鼓的小弹丸。 林沉玉的剑刚好落在这弹丸上,弹丸一破,炸出一股浓烟来。 这浓烟来的急又猛,林沉玉捂着口鼻猛然回头,冲顾盼生喊: “跑!” 这一喊的空当,她吸进去了些许浓烟。身子摇摇晃晃了一下,面色惨白了起来。 她几乎可以断定,是蜀中唐门的人。 蜀中口音,聚虫成蛇,暗□□丸,这样的奇淫技巧,除了唐家堡,她实在想不出有别的门派能使的出来。 毒针蒺藜断魂砂,这三样夺命的剧毒之暗器,据说在唐门中只最基础入门的功法。自从唐老太太多年前重振唐门后,唐家的势力在江湖已经鼎盛了百年,直到十六年前那场浩劫,唐家堡几乎全军覆没。可百足之虫,到底是死而不僵。唐家暗器带给江湖的震慑,依旧存在。 在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宁惹柳三娘,莫欺白帽郎。 柳三娘乃是江湖有名的杀手,心狠手辣,她面上有一块胎记,只要是嘲笑过她胎记的人,不管是不是当面,都会横死街头,可见她的凶狠。白帽郎就是唐门的标志,因为蜀中人多敬诸葛,多戴白帽以示哀重。 宁愿得罪心狠手辣的柳三娘,都不愿意得罪唐门的人,可见唐门弟子的可怕。 可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蜀中唐门的人?她连蜀中都没有去过! 林沉玉晃晃悠悠走了几步,顾盼生跑过来接她,林沉玉挨上他的那一刻,好似找到了什么支撑。 连人带他摔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昏死之前,她掐着手,强迫自己吐出些字来,颤巍巍指着远处的海,却发现自己浑身如被压山下,喊出个音节来都难: “不……” 要上船 后面几个字还没出口,她就已然昏死了过去。 许氏海行内 许荥满脸焦急,来回踱步,只急的汗都要出来了。 “东家,大冬天的你这么还跺脚?这地板烫脚啊!” 路过的苍头打趣他。许荥也无暇回应,只骂了声滚。 都怪他自作主张,看见那船提前入港了,下意识就觉得人家来还船,就跑去跟侯爷邀功了,信誓旦旦的说马上就能安排侯爷回家。 结果一去交接,才发现。那梁州富商并不是提前还船,他还没用完呢!那富商直言这船还没到还的日子,不着急还,他还有用呢。他要转借给他的好友,衡山派的掌门。他带着一群人也急着出海,似乎要去海南。 衡山派!许荥即使不混江湖,也知道衡山派的名望威风!堂堂的五大山门之一,武林磐岩,百年坚固。 这下好了,他为了巴结侯爷,已经巴巴的把船许给了侯爷,现在两波人如果遇上……一波是侯爷,一波是衡山派弟子,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许荥急的都要死了,都怪他心急!都怪他想邀功!这下好了!一艘船两波人都要,他恨不得自己变成船,载一波人走得了! “衡山派的人来了!” 前面传来苍头的声音,许荥面色一白,他不想衡山派的人来的如此的早,他还没准备好呢,可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到了正厅,他先看见了一个黑衣少年。身高七尺多余,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非常普通,生的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到让人觉得“堂堂衡山派弟子,就这模样?”的程度。 黑衣少年行了礼,礼数倒是周全,朗声道: “许东家,我乃衡山派大弟子桑蒙,奉师命前来问询,船几时能走?” 许荥一个头两个大,不敢看他,只想着搪塞:“哎呀,不着急不着急嘛。” 没料想桑蒙却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您可是为了林侯爷也要坐这个船发愁?” 许荥瞪大眼睛,他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