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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帘嘴角的笑早就不自觉收了起来，她没应声，只是一个劲地抬着头，看着老于慌乱地拉起他那新老婆的手，原地踌躇几下，终于拎着包走了。 顾秋简绑着伤臂坐在沙发上，牵唇轻念着，“就你管得多。” 她拉着红妈去楼上聊天，那教练也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顾主任和外婆对视一眼，也叹着气进厨房做饭去了。 郁焉眼睁睁看着，在老于走了之后，于帘眼睛里涌上一股止都止不住的落寞失意。反正客厅里没人了，她直接往于帘怀里一坐，把这人放空的神志给坐回来了。 于帘：“……你干嘛啊，郁焉儿。” 郁焉把脸埋进她颈窝，“于大帘，你别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哄你，就抱抱你吧。” 两个人紧紧搂着, 安静了一会儿。 于帘出声，“郁焉儿，想想也挺奇怪的, 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存在着一个机器, 它设定好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而且还会给这个缘分加上一个期限？” 郁焉想了想, “真有的话，那老于和顾阿姨的期限也许就是二十年？” “这么一想，我就能接受了。”于帘用手背蹭了蹭脸，“那么多父母离婚的孩子里，我其实算是幸运的, 对不对？至少老于和我妈没有闹得很难看, 他们只是不再相爱了而已。” 郁焉沉默。 半晌，她说：“是啊。” 有很多的分离，其实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理由，只是那么一个瞬间, 发现在那个人的身上看不见爱情了而已。 于帘不再去关心他人的幸福, 她的万丈红尘就在怀里，这辈子她只想好好抓住郁焉, 努力地在她和郁焉的缘分前加上一个漫长的时间。 这么想着，于帘拍了拍郁焉的肩，“起来宝贝, 我们出去走走。” 郁焉早已面红耳赤，一听于帘这么说，赶紧从她怀里站了起来, 手被于帘牵住，听见于帘朝厨房喊了一声“我和郁焉儿出去转转”, 人就被她带到外面去了。 于帘记着小艾还等在外面，出门的时候把郁焉外套上的帽子扣在了她头上，“风大，戴好别冻着了。” 郁焉莫名其妙地被罩在了帽子里，人被于帘揽在怀里，由于视线被阻挡住了，也就没看见苏婉婷，更没看见她脸上那骤然僵住的表情。 这座小城比起平海来说，回忆更甚。于帘是从这里捡到了郁焉这颗星星，所以哪怕停留的时间短暂，却还是觉得每一条曾走过的街道都让她感慨万分。 于帘牵着郁焉的一只手，幼稚地晃来晃去，路边的人都不太认识她们，就觉得这两个女人傻里傻气的。 郁焉无奈地笑了起来，把脸又往帽子里藏了藏，“于大帘，你刚刚还那么难过，现在又变成了于大幼稚，你是不是精分啊？” “想老婆嘛。”于帘拉着郁焉在桥上停住，借一棵树挡住了路人的目光，她垂臂搭上郁焉的腰，脸往郁焉的帽子里凑，“初一那天，勾我？嗯？郁焉儿，要么解释一下，要么酒店走起，选一个吧。” 郁焉想起自己都做过什么：“……” 她的脸急剧升温，张开嘴想解释几句，又觉得于帘这人嘴角叼着笑的模样，根本就是不想听解释，一时间恼羞交加，只好低下头去躲避视线。 她不仅勾了于帘，她还把于帘卖了呢。亏心事做多了，面对本尊的时候难免理亏心虚。 郁焉害羞的模样，于帘就是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她眼睛左右瞥了瞥，两手抓住帽檐，把人往前一提，低头便吻了下去。 苏婉婷一路找过来，视线一错，看见树后有两道人影。她呼吸一滞，再往前走，便看见了一双纤细修长的手，那是郁焉的。 于帘像是有所感应，微微放开郁焉，抬起头看了过去。 苏婉婷一动不动，双手握成了拳背在身后，努力地提起嘴角对着于帘笑了笑。 于帘的眼神里有些疑惑和惊讶，但更多的是在宣示，宣示她对郁焉的绝对占有权。有那么一瞬间她自己也在恍惚，好像对面的小艾不是一个喜欢她的人，而像是曾经那些喜欢郁焉却被迫看着郁焉和她亲吻的人。 郁焉迷瞪瞪的，“怎么了？” 于帘垂下视线，看着郁焉那张好看的脸，脑子里忽然百转千回过一个想法，她蹭蹭郁焉的鼻尖，笑道：“没什么，再往前走走吧。” 她不再看着小艾，只是牵起郁焉的手，转过身，将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留给了她。 老于他们呆了没两天就回北方了，于帘开车把他们送到机场，还没说一句话，就被老于死死抱住，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在机场哭了起来。 于帘那新妈懵了，好奇地看着于帘，用眼神询问着怎么回事。 于帘无奈，摆摆手，实在是不知道“抽风”用英语怎么说。她把老于拽到角落，趁着人不多，她摸出张纸给老于擦眼泪，“干嘛呀？越老越回去了，哭什么？” “我舍不得你，乖乖。”老于眼泪汪汪。 “啧，你说这话我都不太信。”于帘没有把话挑破，“老于，不管你想我还是想谁，该过去就都过去了，你的新生活也开始了，好好过吧，别想着了。” 老于只是鼻子发酸。 “被骂了那么多年，还真的会不习惯吗？”于帘掏掏耳朵，“我们家郁焉儿就从不骂我，可乖了，我上次心情不好，哎哟，她直接往我腿上坐，就为了哄我一下……” 老于上年纪了，被这波秀得三高都要上去了，一抖外套，“我走了！” 于帘挥挥手，“诶，走好不送！” 等着他们过了安检，老于头也不回，倒是她那新妈念着一起打过游戏的情分，蹦起来冲于帘挥手告别，于帘一手抄着兜，另一手举起来冲她挥了挥。 她那新妈来劲了，跳起来还冲于帘飞了个吻。 于帘：“……” 啧，这可受不起。 等到两个人都看不见影子了，于帘这才收回视线，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长大之后和家人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陪伴在身边的成了爱人和孩子，反倒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父母突然消失在了生活里。 于帘有时候不太能接受“我已经长大了”这个事实，面对老于和顾秋简，就算她经常摆臭脸，但那也是从前十几年相处积累下来的习惯，她自诩为一个大龄儿童，还是想要在爸爸妈妈面前撒个娇。 如今东奔西走，老于和顾秋简隔得天南海北，她心里那些愁绪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处置。 恍惚地走到机场门口，自动门感应到她的到来顷刻间打开，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于帘抬手，想把衣领拉高，手指刚捏到衣服边，突然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她扭头，看见一张突然凑近的脸，“于帘？” 是个女人，长得还有些眼熟。 于帘眯着眼睛，记忆里有什么回笼。 “老大最酷！” “老大穿着更好看！” “你了解老大吗你就买？” “你想追老大吗？” 想起“老大”这个词，眼前人的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于帘的语气里带了些糟心的意味，“柴可可？” 有些人会被时间改变得面目全非，八年前和八年后完全是两个样子，但是有些人就是一如既往，八年的时间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一点没变。 当然了，于帘想的不是长相，而是性格。 柴可可眉毛一挑，眼睛一瞪，简直和当初那个在厕所嫌弃于帘蹲过的坑有味儿的高中生一模一样，“干嘛呀你，还不认得我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