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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如此相随,可有事?” 他语气如此公事公办,没有半点私下里谈谈的意思,段简璧只好问:“你果真要走那么久吗?” 裴宣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为何?”段简璧蹙眉问,就算要走那么远,那么久,不是应该带她一起么?明明是他亲口说要带她走的,而今火也放了,人情也欠了,怎么单单留下她一个来面对? “王爷说,下次提前与他说一声……”段简璧试图改变裴宣的主意。 “王妃娘娘,王爷昨日为了救你,闯进了火海,伤得不轻,你,您好好照顾他。” 裴宣之前很想视而不见,一味骗自己,王爷不喜阿璧,似王爷这等心怀大业的人,该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助益他的姑娘。可是王爷种种举止,种种所为,又叫他无法自欺欺人。 王爷拒绝了怀义郡主的求婚,他相信,如果王爷没有婚配,绝对不会拒绝怀义郡主。 那日在永宁寺,王爷护下阿璧时,那般自然而然的亲近,他从未见王爷对哪个女子那样过,便是吕家小妹能叫王爷“景袭哥哥”,也不曾见王爷有越矩半分的亲厚。 他带着阿璧在姨母宅子留宿,王爷明知阿璧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事,却还是不顾宵禁找了过去。 今次,更是置自己性命于不顾,赴汤蹈火地要救阿璧。 他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王爷不喜阿璧。 他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利用王爷的义气,抢走王爷的心上人。 他做不出来,他如果就这样带阿璧走,会一辈子不得安宁。 裴宣颔首微微施礼,“王妃娘娘,保重。”语毕,转身要走。 “阿兄!”段简璧喊停他的脚步,“你到底是何意思?” “王妃娘娘,我想冷静冷静,你,您好好待王爷吧。”裴宣心里知道,王爷心中也有一个过不去的坎,王爷没有办法抛开自己许下的那个诺言。 或许这场僵持而尴尬的局面,只有阿璧能破解,只要她愿意跟王爷好好过日子,他会永守南土,不再回京。 就让那个一时冲动的荒唐诺言,掩埋进时光的废墟里吧。 段简璧也明白裴宣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很明显,很坚定,就是要独自走得远远的,他想把她还给晋王。 “你之前说的,都不算数了是么?”段简璧没有哭,但喉咙里翻滚出一些酸楚,声音便也有些变了,听来湿湿凉凉的。 裴宣心底像被剜了一刀,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了她身上,一句轻轻地“阿璧”才出口,又咽了回去。 “阿兄,你救过我,帮过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所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恨你,可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个人,不是个能够踢来踢去的皮球。” “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不会纠缠,便望你好生保重。”段简璧说完便走了。 裴宣按下追逐的脚步,静静看着她的影子,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去别院。 谁知走了没多远,家僮追了过来,“裴左卫,王爷请您一道过去用饭。” 裴宣折返,见房内晋王面前摆了一张高案,段简璧正往案上摆置饭食,脸色并不好看。 晋王左手边则按寻常摆置了一张低矮些的板足案,家僮也已将饭食摆置好,与晋王所食没有差别。 两个男人一起吃饭,段简璧不方便留下,安置妥当后便告退。 贺长霆没有留她。 段简璧为二人关上房门,并没有步下门前的石阶,而是沿着廊下的步道往旁边走去,走出几步后脚步越放越慢,终于轻轻地停下来。 她听见晋王和裴宣在说话。 晋王第一句便是:“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 房内许久没有回应,好一会儿,才听裴宣说:“功未成,名未就,之前是我糊涂,不该陷于儿女情长之事,王爷别再提这些了。” 裴宣还是铁了心要走。 段简璧没再听下去,轻步离开。 晋王和裴宣,一个总是强调不会食言,一个又说让她好好照顾晋王,他们兄弟情深,义薄云天,让来让去,倒好像她是一个挑拨离间的恶人,昨夜那场大火,真似是她一个人自私自利犯下的错了。 段简璧吩咐厨房把她的饭摆到客房去。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胃口都异常好,这顿饭概要吃很久。 一顿饭很快吃了精光,段简璧还是觉得肚子里空空的,起身出门,打算再去厨房一趟。 却见家僮来报,“王妃娘娘,有位段公子来访,王爷已将人请了去,您也快去吧。” 段简璧闻言,想是哥哥听说王府失火的消息,看她来了,忙朝书房走去。 刚跨进院门,见段辰已在家僮带领下,快到书房门口。 “哥哥。”段简璧柔声唤了句,加快步子朝段辰迎过去。 段辰本来已经步上房门前的踏阶,甚至看见贺长霆坐在高榻上,听到妹妹的声音,又转过头,见她已扑来跟前。 顾不上进门,段辰上下打量过她,问:“可有受伤?” 段简璧摇头,“让姨母不要担心,我没事。” 段辰微点头,又问:“昨夜怎么回事,怎会起那么大的火,没叫丫鬟守夜么?” 他声音很着急,虽没有责问段简璧的意思,显然也对王府之内发生这种事很不满,有意叫晋王听见这话。 段简璧本来就对放火心怀愧疚,结果裴宣突然转变态度,留她一个人面对这些,此刻又听哥哥紧张质问的语气,虽知他不是针对自己,心里还是忍不住委屈,眼睫一低,泪水便憋不住了,一串串滚下来。 段辰眉心一拧,心里的火便窜上来,却没有对段简璧发作,抬手捧着她脸,用拇指给她擦去泪水,压着声音里的急怒,尽量温和地问:“怎么回事,谁又欺负你?” 段简璧听哥哥问话,心头暖融融的,除姨母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护着她。 也不知为何,那份委屈更压不住了。 若是在姨母面前,她大概还要顾忌姨母心疼,也怕姨母自责无法帮她,不敢落泪。但在哥哥面前,她很心安,也不用有太多顾忌,不必压抑自己情绪。 眼泪落得更狠了,若非这是在晋王府,她不知自己会不会抱着哥哥告状。 段辰不再给妹妹擦泪,胸膛给她做依靠,单臂拥着她安抚她的情绪,转过头去看晋王,眼神凶戾。 却见晋王也望过来,目光像那日冲段辰脖颈逼过去的刀。 有意提醒他,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段辰并没因这目光就把人推开。 段简璧哭了会儿,没那么委屈了,才离开他怀,擦擦眼泪,解释说:“昨晚是我不对,喝了点酒,不小心打翻了连枝灯台。” 段辰又看看她,说:“人没事就好,以后小心些,若有难处——” 他重重道:“别忘了,你还有个哥哥。” 段简璧笑着点头,拉着他去房中坐。 贺长霆见二人进门,收了收脸上的不快,看向段辰时,仍是没忍住眼里的刀子,剜了他一眼,余光扫了眼段简璧,见她并未察觉,放心地收回目光。 他应该给这假段辰提个醒,叫他知道应该怎样做兄长。 段辰正是听说晋王府失火,特意来看看段简璧是否有恙,听说晋王为救段简璧才伤成那样,也没那么厌恶他了,没有冷言冷语,说了几句话便要告辞。 贺长霆却道:“段兄留步。” 自从知道段辰身份有假,贺长霆再不曾以“明函”唤他,都是客气疏离地称段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