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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他该要如何面对她,像兄长一样照护她么?她可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将功补过? 他没有资格再做她的夫君了,他已经把她交给了别人。 他做了太多错事,这辈子若还能以兄长的身份照护她,便当知足,不该再生妄求。 贺长霆在舆图前发呆,忽闻两声汪汪狗吠,是赵七提着今日新得的拂林犬进来了。 “王爷,你瞧这小狗多可爱,浑身乌黑,腿儿还贼短,像团黑煤球似的,但软乎乎的,摸着真得劲儿。” 赵七把小狗从笼子里抱出来,爱不释手逗玩一会儿,看王爷一眼,故作随口说:“王妃娘娘一定喜欢这小狗。” 贺长霆望着那小狗发呆,她果真会喜欢么? 她可从裴宣那里回来了? 她与裴宣说了什么,告诉裴宣她的哥哥拿了头筹,叫裴宣一起高兴高兴么? 这样的喜悦,她跑去与裴宣说,却不肯与他分享。 “王爷,这小狗给王妃娘娘送去吧?”赵七见晋王看着小狗若有所思,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索性开门见山地问。 “嗯。”贺长霆答允,便让赵七去看看她是否已回了玉泽院。 赵七很乐意跑这一趟,复把小狗装进笼子,拎着往玉泽院去了,没一会儿便折返回来,“王爷,送过去了。” 赵七去到玉泽院,仍是在院门口把小狗交给了碧蕊,碧蕊当然不会拒绝,他却全当是王妃娘娘收下了,这便回来复命,自认差事办得挺好。 贺长霆见赵七空手而回,心中莫名松了几分,想是王妃爽快收下了那只小狗。她应当是喜欢小狗的,不然也不会在宴席上抱着安平公主那只猧儿逗玩。 段简璧才回到玉泽院,便见碧蕊笑吟吟迎过来。 自送走那三个丫鬟后,段简璧起居都是王府内丫鬟伺候,虽不是特别亲近,但各司其职,倒也利落,很多事便用不上碧蕊,而碧蕊也更喜欢做迎来送往之事,往段简璧跟前来多是帮晋王那边传话或递物,再就是劝她不要耍性子与晋王生分。 “娘娘,你猜王爷给您送了什么东西来?”碧蕊眼睛冒光。 前几次送药送诗文,还可说都是寻常之物,是王妃娘娘当时当刻所需用的东西,可今次这拂林贡犬,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三四只,是京城贵族女眷们最喜豢养的逗乐宠物,连段家嫡姑娘想玩都得进宫讨好安平公主才能玩上几日的。 王爷竟然给王妃娘娘送了过来。 碧蕊抱着小狗送到段简璧跟前,“娘娘,你瞧它多可爱。” 若之前的药和诗文都算不得礼物,这次的拂林犬可算是正正经经、心意满满的礼物了。 段简璧自然是喜欢这小家伙的,没忍住心下稀罕抱了过去,抚着它毛茸茸的脑袋逗玩,过了会儿才觉出不妥。 这小狗是晋王狩猎大赛得的赏赐,必定稀贵,她若是正正经经的晋王妃,收下便收下了,可她并不是,还是不要贪图虚荣。 而且小狗毕竟不是一件死物,会养出感情的,她迟早不做晋王妃,终究要搬出这个院子,也还会有新人搬进来,这只小狗若养在她这里,到时候怎么办,因为太贵重,她不能带走,可留在院里,难免叫新来的王妃膈应,到时候这小狗恐也无法再得善待。 不管是为她自己考虑,还是为这只小狗着想,都不应该留下它。 段简璧把小狗还给碧蕊,要她放回笼中,“我养不成,还是送回去吧。” 碧蕊奇怪:“如何养不成,娘娘,您不会养,婢子们会啊,这是王爷亲自送来的,这样送回去怕是不好看。” 段简璧道:“无妨,我亲自去送。”恰巧她过几日也要出府去埋葬二哥,一道禀知王爷。 碧蕊百般不情愿,但见劝不住王妃,只能依言照办,把小狗放回笼子,提着它随王妃去了书房。 赵七见王妃来,还带着刚刚送过去的小狗,心生奇怪:“王妃娘娘,是不是这狗不听话?要是不听话,您只管打,打两回就听话了。” 段简璧笑着摇头:“烦请赵翼卫通禀,我有事找王爷。” 赵七一听,知道不必通禀王爷也能听到这里动静,忙把人往里面请,口中说着:“王爷吩咐过,您来了只管进便可。” 书房这院里非必要不进丫鬟,碧蕊只能留在外面,将笼子交给了赵七。 贺长霆自然听到了外面动静,看似执卷看书,心思已不能专注,方阖上书卷。 便听赵七叩门,“王爷,王妃娘娘来了。” 房门打开,段简璧进门,赵七将笼子放下便出去了,仍旧为二人阖上门。 贺长霆朝那黑乎乎的小狗望了眼,小狗扒着笼子,喉咙里发出唧唧哝哝的可怜声,眼巴巴望着他,想要出去玩。 段简璧也看了眼可怜兮兮的小狗,还是说道:“多谢王爷好意,可惜我一沾狗毛就起疹子,怕是养不成。” 贺长霆朝她露在外面的双手扫了眼,白白净净,肤若凝脂,没有一丝要起疹子的迹象。 她在说谎,白日里她就逗玩了一只小狗,果真起疹子,这会儿便该起了。 她不是养不成,而是不愿意养。 “既如此,那便罢了。”贺长霆淡淡说道。 段简璧又道:“还有一事想请王爷允准,我后日想出去一趟。” 她没有细说事由,贺长霆便也不答,看着她等后面的话。 房内沉静片刻,贺长霆问:“出去所为何事?” 段简璧觉得没必要与他说太多兄长们的 事,遂道:“一点私事。” 贺长霆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仍是不置可否。 段简璧没等来允准,想了想,补充说:“我想去看姨母和哥哥。” 她说这些话时始终低着眼眸,并没去看晋王神色,等了片刻,听他说道:“我与你哥哥也算旧识,他归京,我未能及时为他接风,已是抱憾,不如,请他来府上一聚。” 段简璧抬头看他,满眼愕然,却又听他补充一句:“你的姨母,也可接来相聚。” 段简璧受宠若惊,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目光审视着他。 冷静地想了想,有了一点眉目,他莫非是瞧上了哥哥的神勇,想要笼络哥哥? 但哥哥不想在他手下做官。 “不必了,我们这次是有丧事要办。”段简璧漠然拒绝。 “丧事?”贺长霆目光一滞。 段简璧点头,却不欲详说,只道:“请王爷允准我出府。” 贺长霆看着她,心内如潮翻涌,他只是想多知道些他们的消息,知道他们从前经历了什么,如今正在经历什么,可她守口如瓶,防他如防猛虎,一个字都不愿透露。 那个十三年不曾再唤过的称呼,在喉咙里转了又转,终于被他艰难地送出来。 “阿璧,你大概不记得我……” 段简璧轻轻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汗毛直愣愣竖起来,片刻后才又消下去。 他从昨日就有些不对劲,会突然那般亲切地唤她,太反常了。 她水灵灵的眼睛瞪的浑圆,像在看一个骗子,警惕地望着晋王。 贺长霆走近,她便后退。 “你哥哥,从未跟你提过,一位贺家阿兄么?”贺长霆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里带了多少不甘心。她那时才三岁,不记得他很正常,但不代表那段时光没有存在过。 段简璧摇头,心里终是被他激起了疑惑好奇,问:“你当真认识我哥哥?” 贺长霆微微叹了一息,徐徐说道:“你们兄妹三人,段明函长你五岁,明容长你三岁,你母亲林夫人,在你两岁七个月时亡故,而后,你们兄妹三人皆被送走,我得到的消息是,都送到了西疆,可我不知你何时被转送他处,也不知你两位兄长,是否真的送往西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