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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认自己的卑微渺小,不去提那些旧事。 晋王为何非要提来? 她不需要他的认错,也不需要他的补偿,这些都无用。 “王爷。”段简璧清清凉凉的开口,“有些事,人这辈子,只会期盼一次,失望了,就是失望了,没有办法从别处补偿回来。” “你我姻缘,从开始就不曾圆满。” 她顿了顿,定定地说:“也永不可能圆满了。” “王爷,注定要抛开的东西,别再纠结是否错了,是否亏欠,也不必想着补偿,干干净净了断,对你,对我,都好。” “只希望你,下次再迎王妃时,能够像濮王殿下那般,满心欢喜,心甘情愿,不要让那姑娘,在人生最重要、最难忘的大喜日子,遗憾心酸。” 贺长霆立在檐下,细密的雨丝已在他背上铺了一层。 他听见房内人的脚步声往内寝去了,过了会儿,连灯烛也灭了,黑漆漆的,只留给他一个沉静清寒的雨夜。 他知她有怨,做好了准备听她冷言冷语,拿话刺他。 可是,她告诉他,他们永不可能圆满了,温静理智,像一把冰冷的长刀。 他明明一直都清楚地知道,她有一日要走,为何今日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闷闷的,像被一块儿石头压着。 他们这桩姻缘,留给她的记忆,只有出嫁当日的遗憾心酸,和后来无处补偿的永不圆满。 他作为夫君,给她的竟只有失望和遗憾。 贺长霆站在檐下良久不去。 玉泽院里伺候的丫鬟都不敢出去,她们不想让王爷知道,王爷被王妃娘娘拒之门外这幅景象,她们都瞧在了眼里。 “都这么晚了,王爷怎么还不回去?” “王妃娘娘这样做,不怕王爷生气吗?王爷一生气,咱们也不能好过,还是想个办法,让王爷回去吧,在这儿越久,越容易生气。”一个丫鬟提议。 “谁敢去劝啊。”另一个丫鬟说。 碧蕊想了想,说:“去请赵翼卫来。” 让赵七寻个借口把王爷请回去。 几个丫鬟一合计,觉得是个办法,找了一个身形瘦小不容易惹人注意的,也不敢掌灯,摸黑去请了赵七来。 “赵翼卫,您别说是我请您的,就说是您察觉王爷久久不回,自己找来的。” 赵七看看那小丫鬟担惊受怕的样子,说:“王爷就那么可怕?” 小丫鬟不敢答复,跑走了。 赵七想了会儿,肯定不能像那小丫鬟那般说,王爷在这里留宿天经地义,久久不回也用不着他来找。 赵七敲敲玉泽院门,装作有急事喊了句“王爷”。 贺长霆方回神,看看夜色,自廊柱旁取了伞,下了石阶。 他刻意放轻了步子,没有踩出水声来。 “何事如此着急?”贺长霆出了玉泽院的门,随口问道。 赵七想了想,说:“小黑不见了,我想问问是不是跑到王妃娘娘那院儿了。” 贺长霆脚步顿住,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赵七并没当回事,一路随晋王回了书房小院儿,看着晋王回房,在他将要关门时,忽然问:“王爷,您是不是跟王妃娘娘吵架了?” 贺长霆冷冷扫他一眼,继续关门。 赵七撑着门不让关,“王爷,您明明是在乎王妃娘娘的,那次狩猎大赛,您明明能拿第一,偏偏让着段辰,拿了第二。还有那小狗,您没送人,分明就是想给王妃娘娘留着。昨夜王妃娘娘没有回来,您亲自找了过去,您就是担心王妃娘娘,为什么不告诉她?” 贺长霆一言不发,也不与赵七争门,撇开他进了书房。 赵七又追进去,“王爷,王妃娘娘是不是还在为您罚她禁足,打了符嬷嬷生气?” 贺长霆不说话,心知她定是有怨。是了,他不仅让她出嫁当日遗憾心酸,还让她蒙冤受屈,白白受罚。 赵七道:“王爷,不如把符嬷嬷请回来,王妃娘娘和符嬷嬷一向亲近,也听符嬷嬷的话,说不定符嬷嬷能劝王妃娘娘不与您置气呢。” 贺长霆目光动了动,沉默一息,对赵七说:“你安排吧。” 赵七愣了,本以为依王爷的脾气,得再好生劝上几句,没想到王爷这次竟然这么快答应了,而且是明明白白地授意,不是像以前一样,闷不吭声地默许。 第二日,赵七就将这桩事交待给管家,让他寻个说辞把符嬷嬷母女好生接回来。 管家虽意外,却没多问。一般而言,府上送出去的仆从都是大大小小有些过错的,主子就算事后有些后悔,顾及颜面,也不会再把人接回。符嬷嬷是头一个被王爷责罚的,本以为此生只能在庄子终老了,没想到竟有被接回的一天。 管家想不透便也不再多想,应承下来,很快做了安排,不想家僮在套牛车时,被王妃撞见,这事便也传到了她耳中。 管家安排去接人的这个家僮经常往返田庄,段简璧遂问了问符嬷嬷母女的情况,“他们在庄子上可还安逸?” “安逸不敢说,应该过得不差,瞧着符嬷嬷比以前胖了,她女儿也成亲了,一个老实的种田汉,我前两天去,听说都怀孕了,符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已经开始给外孙缝衣裳了。” 段简璧脸上也露出笑容,想了想,命丫鬟去自己房里拿了一件新做的虎头风衣,交给那家僮,“下次再见符嬷嬷,把这个给她,叫她保重身子。别接她们回来了,让他们好好生活吧。” 家僮待要再说,段简璧道:“我会跟王爷说清楚的,这事你不必管了。” 段简璧径直去书房找晋王,说了不欲接回符嬷嬷一事。 贺长霆没料想她知道的这么快,也没想到她会阻止。于公于私,接回符嬷嬷,她都该是欢喜的。 贺长霆看着她不说话,目带审视。 段简璧确实有别的考虑,她能觉察晋王接回符嬷嬷,概有补偿她的意思,想让她身边再有个亲近的人伺候,但她自知在王府已待不了太久,没有必要让符嬷嬷回来为她担惊受怕。 段简璧并不迎晋王审视的目光,见他没有驳回,当是默许了她的做法,亦不再留,福身告辞。 才转身,手腕覆上一股强劲的力道。 贺长霆攥着她手臂,并无其他动作,只是阻停了她离开的脚步,默了会儿,才缓缓松了些力道,将人转过身去面对着他。 看着她眼睛,淡淡地问:“有事瞒我?” 他的眼神很冷,像冰一样,段简璧忍不住目光闪烁了下,嘴唇颤了颤,没有说话。 她若着急否认,他一定更有手段套出她的话来。 “王爷是想问,我为何不愿让符嬷嬷回来伺候么?” 贺长霆仍是沉沉看着她眼睛,一言不发。 “王爷果真不知为何么?我迟早是要走的,真相能叫符嬷嬷知道么,为何要把她接回来再为我伤一次心?” 贺长霆看得出来,她的眼睛没有说谎。 她不想接回符嬷嬷,只是怕脱身而去后,不知真相的符嬷嬷为她伤心?她身旁至今未见一个亲近的心腹丫鬟,也是不想离开后惹她们记挂伤心? 甚至那条小狗,她明明喜欢,却不肯养,也是怕走的时候舍不得?还有那只兔子,她不肯抱回府中来,而是养在姨母那里,也是怕到时候再出意外带着麻烦? 她随时准备着,和这府中一切一刀两断。 她会怕伺候亲近她的人伤心,会怕舍不得小狗和兔子,单单没有想过他会怎样。 承诺是他亲口许下的,他大概也不会怎样。 贺长霆松手,放段简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