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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 独孤及信扑上来狠亲她一口,“我去处理‘这’,你不许跑了,也别存着旁的心思,做了大都督的夫人,可没那么容易叫你轻易逃了。” 也不知旁人的新婚夜是不是如此兵荒马乱,云枝见他下了床榻才缓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起身搜寻自己已经七零八落的衣裳,不时嘶嘶抽一口气,倒真是伤到了那处。 可见是不匹配。 她狠捶了下床榻,又觉不够,接着脚蹬得咚咚响。 “娘子,可有事?” 云枝眼睛硕然瞪大,门口竟还有人守着。 她赶忙并拢手脚,再不敢多动弹一下。 “……无……无事。” 独孤及信一声闷笑,净了手回来探过身子,“伤着了怎么不说?” 她推开他不让靠近,悄声威胁,“你要讨打不成?” “我轻轻的。” 轻个鬼,她只想清静躺着。 结果他不知从哪里寻了支药膏,还真要上手给她擦拭起来。 云枝推了推他,见他瞧着那里她如何过得去。 急急制止他,“快安置吧,倒没有那般严重。” 她脸皮薄,又生怕叫守着的丫头听到,愈发放不开。 独孤及信便吩咐着,“今夜不必值守了,都散了吧。” 国公府的丫头们利利落落从门口都散了去。 云枝微抬了抬脑袋去听,简直像个孩子,果真是都散去了。 他看她犯傻气入了迷。 云枝放下紧绷的心思,这才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神,“今日可没有了,你想也别想。” 他轻啄她手心,“我不想,成不成?” 哄孩子似的。 她终于满意,窝在他怀里眯起眼睛睡了过去。 出嫁之后便要随着他回南淳府上任,独孤及信进了宫,云枝便拿着单子一一清点要带走的东西。 此处毕竟只是落脚之处,若是常住还是要上南淳去。且那边的地方也大些,相比下这里便有些小的打脚了。不过太过贵重的东西暂且也还是要留着,南淳到底还有战事,都带了去也不妥当。 丫头们送来一只古朴的玄色锦匣,她瞧着甚好,便叫人打开来看。 竟是一串菩提子。 “这是……”她瞧着有些眼熟,“是晋南王送来的?” “正是的。” 她拿来在手心盘弄一阵,上次他说要相送,自己便推拒了去,如今倒当做是贺礼送了来。 不过送菩提子串,倒确实符合晋南王如今风格。 她并未放在心上,将珠串搁回匣子当中,“收着吧。” 这般清点到了日落,总算理出个眉目,她揉了揉腕子,“最后一份是什么,拿来我瞧瞧。” 这份倒是埋得深,若不是一件一件理了过来,便真要疏漏了。 独孤及信念着家中娇妻便脚步轻快,几步凑到她身后,“可清点完了?” “只这么最后一件,再没有了。” 他也颇有兴致随她查看,却见一支卷轴端端正正放在匣中。 独孤及信拿起来慢慢展开,本以为是谁送来的名画,正要品评,却见画面上只一个小小的人儿,六七岁的年纪,身着鹅黄的裙,正踮脚捧手,不知在做些什么。 云枝心跳几变,独孤及信只觉这小娘子颇有些同云枝相似。 “收起来吧。” 她侧身向一边走了几步,将一旁的纸笔收敛起来,连自己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今日便到这里。” 他眼神一凛,大概这一份便是自己叫人收拾到角落的东西。 “洪四海,”他将东西扔进盒中,“处理了,别再让娘子看到。” 云枝未想到安执白会送幅画来,她认出那是二人初次见面,大概是自己正踮脚讨糖果吃。 “官家今日倒开心,赐了宫宴下来。” 独孤及信并不提起此事,仿佛方才无事发生一般。 她便也勉强冲他一笑,“官家这般高兴,可见是盼着咱们赶紧去南淳赴任。” 太子继任之后同大都督的关系并未缓解多少,如今成了官家见到独孤及信也依旧如老鼠见了猫。这下大都督上北地上任,官家不说敲锣打鼓送别,想必如今也已经在禁中兴奋的手舞足蹈。 云枝显然没了白日里的好心情,晚饭勉强用了几口,便守着独孤及信安静坐着。 饭桌上安静到呼吸相闻。 独孤及信伸手将她的腕子牵了过来,见她眼中澄澈无波,并未如他最为惧怕的场景,若是她闪躲避开,他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明日启程,可要回宜园再看看?” “阿娘和妃令今日来过,也不必了。” 她想着挣脱他的桎梏为他布菜,却被他更是紧握在手中。 云枝见他脸色微变,便轻摇了摇他腕子,“我来布菜,你再用些吧,宫里的事情难做,恐怕你也饿了。” 她肯惦记自己,自然让他心思轻松了几分,仿佛真有几分夫妻相处的岁月静好之感。 …… 云枝在车中一路看去,尽都是从南淳回京之时见过的景色,那时顾着生他的气,这回却成了一辈子的同路人。 “还有五日的旅程,咱们的东西多,慢些走也无妨。” 云枝冲他点头。独孤及信依然是不乐意坐着马车行进,他嫌地方拘束,只喜欢策马在云枝车架旁,偶尔逗她说上几句话,也足叫他满意。 打头的车队这才刚刚出了彤门去。 天还未亮,彤门外的红墙高楼已经开了前门,恩客们不时从门内晃出一二人,便上马相携开始品评昨日滋味来。 云枝看那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同几个并未见过的中年郎君搂肩相谈,一身落拓,脂粉气仿佛能从他身边飘散过来。 再要看去,独孤及信的身影便已经将云枝的视线堵个彻底。 几乎同几月前那洁身自好,皎皎如月的郎君再无相同之处。 只剩市侩和钻营,令人痛心。 他如今成了这般,如此糟践自己,大大超出云枝的预料。 同知晓他有了旁的女人那日相比,惊讶程度几乎不相上下。 “上次你匆匆离去,王娘子担心了好一阵,前些日子接到咱们成婚的消息,想必也很是意外。” “还有你上次住过的屋子,王娘子打理得极妥帖,同你离开前没什么区别。” 云枝将心思拉回到独孤及信身上,见他迫切要将话题打开,却又有些不得章法,心口便有些不可察觉的疼,“阿兄……” “嗯?” 他搜肠刮肚,几乎已经没什么能说来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好将这一茬遮掩过去。 云枝适时抛出一个感兴趣的话题来。 “太皇太后赐了女侍入府,咱们不曾带到南淳去,会不会引得太皇太后不喜?” 毕竟还同独孤家沾着亲,这样不给贵人面子,不知会不会又引起什么风波。 “不必理她,既然已经将人送到了大都督府,那便是咱们的人,咱们做这个主,有何不可?” “那……这些娘子除了作为侍者,是不是还被派了什么旁的事情。” 独孤及信不懂她为何欲言又止,“自然是派来监视咱们的,还能是做什么?” 云枝缩了缩脖子,“只是监视?竟不是来做你的小娘子的?” 他坏笑出声,“你也怕我去找旁人不成?” 云枝瞟他一眼, 脸腮鼓了鼓,“我不怕。” 嘴上说是不怕,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担心, 只把车帘降下半幅, 躲回了车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