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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烟垂眸看着自己没有血色的双手,摇摇头,轻声道:“……谢谢。” 乌黑的发丝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神情低落了几分,连唇色都淡了些。 沈春看着她这副样子站在这受冻有些于心不忍,刚准备劝她回房在躺一会儿,只见她弯腰捂着嘴咳了起来。 “咳咳……咳!” 辜烟极力克制喉咙间的痒意才咳了几声后控制下来,随后哑声道:“……我先回房梳理好头发。” 沈春愣愣的盯着她,虽然对方没说什么,可她看得分明。 辜烟嘴角有血。 她没想到病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沈春回过神,觉得不放心便准备她一起回房,却被辜烟拒绝了。 “这个病很容易感染,当下你我还是隔远一些,晚上不必过来帮我开窗户了……” 沈春闻言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两人到底还要相互折腾多久。 两个人都是闷性子,宴稍属于那种擅长同人打交道,但是一碰到上感情的事,就变得实在笨拙。 辜烟就是根木头,对方做了那么多事只想着报答回去,一点也不会往感情上想,根本就不开窍。 她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俩的事,但是现在有些看不下去,想摊牌了。 “……昨夜其实是宴稍来了,窗户也是他开的,在你房间里守了一夜。” 辜烟惊愕的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什么……?” 怎么……可能? “我说,”沈春靠在她房间门口的墙上,看着她直接又道:“他有多喜欢你,你感受不到吗?” 沈春顿了顿,感慨道:“如果不是宴稍喜欢你,大安如今早就被灭了。” 辜烟倏然回想起那道熟悉模糊的身影,听到沈春的话心脏一颤,沉默了一瞬,又冷静道。 “……这他犯下的错误,与我无关。” 沈春怔愣一瞬,随即笑出了声:“……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感情迟钝,还是绝情。” 如果她今日不插这个手,宴稍到底要做到什么份上,要多久才能让她完全心软。 “当初我给宴稍下了蛊,所以后来他是在被我们利用,他本意并不是这样的。” “他想活下去的欲望一直很低,这一点你应当是知道的,他答应帮大安是在逼自己,他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是希望你能接纳他。” 辜烟只觉得心里压抑得有些难受,皱眉缓了一会儿没说话。 “宴稍本身没有错,就算有错也早就和大安还清了。”沈春见她被说动了,又试探性问道:“……你喜欢他吗?” 辜烟听到这个问题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垂眸轻声道。 “我……不知道……” 沈春弯了弯唇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我就换个说法。” “若是有一日宴稍对你态度冷淡下来,甚至看都不想看一眼,轻柔小心翼翼的护着别的姑娘,你会难过吗?” 辜烟心脏又沉重了些,扭头愣愣看着沈春,想起来当初在街上被抓那次裴续看她那副神情。 沈春继续道:“也就你觉得他好说话,他平时同我说话,冷着脸不耐烦的模样你都没见过,他同你说话定是好声好气的哄着,凶过你吗?” 辜烟闻言看着她有些诧异,又摇摇头。 “反正你想如果有一天他一点都不在意你了,会不会难过就对了,难过就是喜欢,不难过就是不喜欢。” 辜烟沉默了良久,倏然认真道:“……难过便是喜欢吗?我还不太懂,不过等我看些书应当就能学会了。” 沈春闻言无奈的扶额:“喜欢是自然而然的,因为是喜欢的人,所以才会想要对他好,才会在对方靠近时手足无措,脸红心跳加快。这是不需要学的。” 辜烟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随后又抬眸看向沈春,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沈春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怔了一瞬,颇为尴尬的移开眼:“……喜欢过人后都会清楚的。” 被喜欢才会有恃无恐,全然不懂。 — 再过一日便是元日了,大安一直都有元日上坟的习俗,只不过如今瘟疫四处传播,先不说百姓会不会去上坟,元日都可能过不了。 考虑到罗芸被埋在了阰城郊外她不好过去,用过午饭后只是蹲在院子里点了香,烧了些烧纸。 沈春去膳房洗了碗,出来便看到了辜烟。 她是不是景国人但是能够看出来辜烟在祭奠死人。 沈春走过去蹲在她旁边,疑惑道:“……这是?” 辜烟将点燃的烧纸放到地上,看着它一点点燃烧完,低声道:“一个……保护我长大的姐姐。” 沈春心情沉了沉,心想着辜烟才这个年纪,对方肯定也没有多大,便又问道:“……她是生病离开的?” “……不是。”辜烟回想起那日的事情鼻子发酸,眼睛里起了一层雾:“她是自杀……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沈春怔愣一瞬,怕提及辜烟的伤心事就没有再问,空气安静了片刻,只听见对方突然开口道:“……我无父无母,如果不是有她在,我恐怕也早就已经同她一般了。” “有时候真羡慕出生在景国的女子,没有大安这么多的压迫,想做什么边做什么,不想嫁人便不嫁人。” 沈春闻言已经猜到了一些自杀的缘由,回过神笑了一下:“那这样的大安灭掉了又有何不可?完成统一后,我们的下一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代啊!” 辜烟摇了摇头,拒绝道:“景国灭掉大安,大安的所有的百姓都没有活路,我讨厌的只是这个这里面的一部分人,并不是全部。” “我并不否认两个国家的统一后的和谐,但也难以料定今后便不会再出现分裂,只能说两个国家之间统一不是必要的。” 沈春沉默了片刻后又道:“若你也因此丢了性命,难道不会恨大安吗?” “恨,我现在就恨!”辜烟攥紧了手中的烧纸,咬牙道:“就是恨,所以才想要改变现状,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了。” 沈春的眼神有些不解,甚至可以说是迷茫的看着她:“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辜烟苦笑一声:“我也想过,可是整个大安只不过是个约束女子的牢笼,男尊女卑,今日有这样的人,日后便也有,杀之不尽,只有改变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只可惜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改变了。 沈春怔了怔,忽然意识到宴稍那夜里让她答应照顾好辜烟的条件不过就是个幌子,她来到山上后一直都是辜烟在照顾她。 好家伙,原来是在等她! 宴稍一定是觉得她是他们三个人里面执念最深的,辜烟当初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也一定能改变她的想法。 沈春皱起眉,想着,差点就找了他的道。 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改变想法! 辜烟静静的看着点燃的香飘起一缕白烟,在半空中被凉风吹散,将手中的烧纸烧完后拍了拍手,便起身了。 她起身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带着很强的晕眩感,只觉得蹲太久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沈春回过神,只见看着的人倏然就倒了下去,吓得一惊,连忙起身慌张将人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