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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动了一下眼,睫毛颤动着,好像可以碰到人的皮肤。 在这一刻,从来不觉得这么近的距离有问题的五条悟突然垂下眼睑,将搭在她手心的手收回的同时,把几乎浸染了他们两人的体温的御守拿走了,他直起身,撇开眼,随口说:“我出去看看。” 说着就站起来要走,但是他的衣袖本来就被抓着,此刻因为话没说完所以有点不满地铃木奈奈更是收紧了力道,浴衣布料上用丝线绣出来的纹样摩擦着她的掌心,因为太用力,所以竟然传来了丝丝缕缕的痛感,铃木奈奈并不在意,只蹙着眉头,有点犹豫地问:“五条君会修电路吗?” “电停了这么久还没来啊——万一有咒灵呢?”白发男人很轻松地这么回答她。 “五条君在还会有咒灵敢来吗?” “万一呐?” “……”棕发少女抿了抿嘴唇,好像犹豫了两秒,又好像完全没有犹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没松开拉着他衣袖的手,反而更用力地捏紧了,仰起脸对他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五条悟并不拒绝她的要求,从外面烟花传来的光,铃木奈奈还可以看见他的脸上挂着那样表面还游刃有余的笑容,用轻飘飘地语气随口和她说话:“外面很冷的哦?” “我不怕冷,我一个人待着反而怕黑了。” 是谎话,因为她不怕黑。 但是她不想一个人呆着。 “……” 大概是意识到了她的言下之意,所以五条悟沉默了。 他的沉默显然给了铃木奈奈答案,她很用力地咬着嘴唇,也许要把下唇咬破了也说不定,用力地皱着眉头,在用很尖锐的视线看他,像是在质问他,听起来很坚定,说出来的话即便是问句,听上去也像陈述,只是太孤注一掷,因而看上去竟然像要哭:“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突然不敢看我?” 她这么问,眨眨眼,说不清楚的情绪上涌,但是总会回答她的五条悟现在却装哑巴不说话,她索性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一只手去拽他的领子,因为站直了的白发男人实在太高了,如果不弯腰的话,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抬头甚至难看到他的眼睛,但现在铃木奈奈是一定要和他对视的,因此做了这样无礼的举动。 “沉默没用的。” 附赠无礼到像胡搅蛮缠的话。 他更沉默了。 但是没用。 因为她正拽着他的领子,把青底雪花纹样的昂贵浴衣都扯皱了,是好无礼的动作。 但是如果真的不愿意,她又怎么能拽着他的领子呢,她虽然很用力,但只要他想,就可以掰开她的手,或者无下限一开,就可以更轻松地离去,谁也留不住他。 但是他没有。 是欲拒还迎也好,是如往常一样对她的纵容她却恃宠而骄得寸进尺也好,反正,即便心很酸涩,此刻她也能从他的纵容里汲取更多的勇气。 这种勇气能让她战胜差点以为自己是胡想的忐忑,能让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还是差一点,所以两只手都攥着他的领子往下压,也许是不想她再这么辛苦地做无用功,也许是不想这青底雪花纹样的浴衣被她拽坏,所以在一声叹息后居然勉为其难地朝她弯一点腰了,于是可以得寸进尺地说更过分的话了。 黑暗中,烛火好像被刚刚站起来的动作带倒了,熄灭了,外面的烟花现在也不再放了,所以室内一片漆黑,除了月光什么也不见,可即便就着在冬日里已经算作明亮的月光,铃木奈奈也什么都看不太清,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太清他原本根根分明的睫毛,也很难看清他苍蓝色的眼瞳里倒映的自己的身影,只能感觉他很近的,好像打在自己脸上的呼吸。 有点热,有点痒,心脏怦怦作响,快把鼓膜震破了,一千只蝴蝶在心里翻涌着,开口就要飞出来,扯着他的衣领的手的力气渐渐松了,不太清楚面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大约是期待的,可怜的,哀求的,得意的,痛苦的,不敢置信的,说不清楚的。 “悟。” 她突然开口,叫他从来没叫过的称呼。 “你刚刚,想亲我对不对?我感觉你要亲我的。” 这是得意的,笃定的,于是不需要他回答就可以自顾自地往下说了。 “但是为什么不亲我呢?” 这是痛苦的,没法克制的,即便知道在胡搅蛮缠,也要继续说下去的。 说话的时候好像咬牙切齿,好像质问,眼睛一眨却就那样很顺畅地流下眼泪来了。 太软弱了,但是没法控制自己,之前每一次哭她总觉得有恃无恐,因为知道他大概总是会过来哄她的,但是铃木奈奈现在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给她擦眼泪了,也不太确定她预估的那九十九十五的好感是对是错了,因为她不明白。 如果一个人真的爱她,他怎么会不愿意在刚刚亲她呢? 所以自说自话地开始给他找起理由了。 “是情感喜欢我,理智却觉得不可以吗?为什么?是现在恍然大悟了,觉得我不配吗?是因为我那时候总是没有选你,所以现在也不要选我吗?” 是很尖锐的答案,每说一种就好像把心揉皱,眼泪好像很汹涌,但即便泪眼朦胧也要盯着他不放,因为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所以要好认真地描摹,明明不想要落得这样的结局,刚刚装作不知道放他走也许回来还能笑闹着说些俏皮话。 但是,但是,但是一定要答案,所以要问,刨根究底,把心剜出来也要问。 “还是,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说到底,只是我误会了呢?” 在那样质问之后却没有立刻回答她, 因而总要乱想是否是说中了所以无可反驳。 也许是乱想,也许是很幸运又不幸运地正好猜中他的想法,总之铃木奈奈本来就算不上完好的心因为那些不知道真假的猜想在不断地下沉着。 她很用力地在咬着嘴唇, 努力不让哽咽声露出去, 硬着头皮冷下声音说出听上去稍有些颤抖但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冷硬的质问,但其实话语的的强弱本来就和声调无关,所以即便带着哭腔说的话也依旧尖锐:“沉默了?沉默好久啊, 那就是我都说对了,对不对?” 如果面前的人再沉默下去的话,即便是自认为还算坚强的铃木奈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往日可以仗着年纪小闹点脾气, 但如果太过分总觉得是胡搅蛮缠,更何况这个人显然不想再继续纵容下去, 那再追问下去未免闹的太难堪, 不如到此为止。 毕竟她此刻也忍不住想, 也许这样的沉默其实也比拒绝要好上不少。 毕竟,如果面前的这个人像那个时候的伏黑甚尔一样说什么“本来就不喜欢你”那样的话,那么她恐怕根本等不到平安夜现在就会心脏骤停死掉, 因而留着心脏碎裂割舍出的眼泪却反而开始胆怯了, 但还好他没有拒绝, 不过也许这也并不是好兆头, 因为在有点长或者其实很短的沉默后,五条悟发出的声音是一声叹息。 大概是输给她了,因为眼泪流到脸颊边上擦都不擦一下任由泪水从下巴滴落下来,眼睛都睁着瞪着勉力不眨一下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 即便没有心的人看到也要心软的,更何况五条悟并不是没有心, 即便他也算是决定一件事总要做的那种人,但拒绝铃木奈奈显然不在他已经决定的事情里面。 因而,他动摇了,本来就柔和的表情更柔和了,纵容地把那些没什么必要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叹了口气,弯下腰和她平视,有点无奈地解释道:“因为感觉越说越离谱了啊,所以倒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了。”